你面上浮现讶异,怎麽样也没想到君吾会出手,你从来没有想要麻烦他的。
君吾自若地将剑收入剑鞘,淡声开口,「我就是天规。」
虽然曹朔在上天庭不受待见,没与其他神官来往,此前并不知晓你与君吾的关系,但他不是傻子,稍微动脑便能略通一二。
许是他受了太重的伤、许是他已看清自己前路,他竟开始破罐子破摔,胡骂起君吾来,「作为众神之首你竟徇私,什麽神武大帝、什麽三界第一武神,我呸,三界迟早要完蛋。万民知道自己膜拜的神私德如此吗?你也配做神?你该被天下唾弃才对!」
你闻言一恼,向来对於自己闲言碎语不在意的你,总觉得曹朔批判君吾的这番话实在刺耳,你直接起手,又t0ng了曹朔四五剑,剑剑不手软,直进直出。
曹朔实在是太惨了,双臂被斩,剩下的身躯也被你刺出不少窟窿,整个人血淋淋的,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君吾大概是看不下去,终究出手阻止yu再刺向曹朔的你,「行了阿芷。」
君吾的声音稍微安定你今日一直不稳定的心神,你闭上眼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接着看向他,「你别听这人胡说。」
君吾怔愣地看着此刻柳眉倒竖的你,虽说不合时宜,但他还是冷不住低笑出声,「我知道。」
他话才刚说完,又一次的天摇地动,这次晃得b先前还要猛烈。
君吾下意识的护在你身旁,「这里地界怕是又要变动。」
「铜庐山还可以忽开忽合的?」你有些疑惑。
「今日这不算是正式开山,顶多是其附近的火山躁动而已。」君吾摇摇头,接着头疼地道,「但恐怕距开山也不久了。」
你点点头,而後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曹朔,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曹朔,思蔻是真的很喜欢你。」
垂下眸,你轻轻地感叹,「可我替她感到不值。」你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木然还是哀伤,「你不配。」
曹朔露出了一个b哭还难看的笑容,似是在嘲讽你,也是在嘲讽他自己。
你不想去猜想他到底是否对思蔻还有情分,事已至此,你们所有人早就没有回头的可能。
你蹲下身靠近曹朔,手中的长剑化作匕首,毫不犹豫地送入他的心口,亲手彻底断了他的气。
语毕,你也不再多留,和君吾一同转身离开。
在铜炉山境外附近一处山泉河畔,此处烟雾袅袅、淙淙泉水声空灵回响,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可你现下没有心情感受这美好的一切,你蹲下用手取水,将溅s到你脸上的血迹给清除,随後站起。
君吾伸手替你将沾sh的碎发整理至耳後,你没有说话,面se苍白木然,整个人走神的极其严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yu走。
君吾倏地伸手抓住你开口,「阿芷,做我帝后吧。」
闻言,你蓦然回神,瞪大双眼望向他,对他这天外飞来一笔很是惊愕,不可置信之情言於表,「怎麽突然帝后之位非同一般,你可知你在说什麽?」
见失神严重的你算是有反应了,君吾暗暗松了口气,但他没有说话,仅是温润如常地看着你。
你沉默了一下,短时间内还是理不清君吾的思维,只得摇摇头拒绝,眼里的光淡然无波,却又坦荡,「我很清楚,我杀了同为神官的曹朔,理应入罪。」
「若这麽说,我截了他一手还袖手旁观,又当如何?」君吾温声地回问。
你蹙起眉,十分自责的开口,「这事一开始就没想牵扯到你,你作为上天庭之首,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我不想你为难,可终究」叹了口气,你继续道,「我太自私,我的不计後果还是给你添了麻烦。」
君吾解释,「鉴於曹朔的过往作为,若为神官难以让人信服,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民间也逐渐开始流传他的为人时的丑闻,甚至有不少信徒开始反他,要求除其神籍,加上仙京众人的舆论,权衡过後才造就我的抉择。」
虽然君吾将他默许你报复曹朔的动机归因为他自己思索後的结果,但你明白,何尝不是因为他多多少少向着你。你眼窝一热,忽然有些鼻酸,「你什麽都知道。」
当时你在司药殿对君吾托盘而出的过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曲解部分真相骗他,而後又在仙京散播与事实有所出入的消息,甚至在解开禁足後故意装病隐匿行踪,你就不信身为帝君的君吾不知晓这一切。他是神武大帝,上天庭神官为神之前有何过往他有义务疏理清楚,甚至有些会彻查进而记录在案。君吾对你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这事你终究对不住他。
君吾向你走一步,将你拥进怀中,叹息道,「我只知道你想独自一人带着满腹的忿恨与委屈俱焚这过往。」
你努力不让自己声音颤抖,「我被轻薄过、为了仇恨撒谎过、残酷的折磨人过、我也害si了许多罪不致si的人。」那些人把你一手养大的孩子推入绝望的深渊,你会怨、你会恨、作为一个可b“母亲”的角se,这坎你过不去。良久,你挣开他的拥抱,抬头望着他,「我不像你之前看到的那样云淡风轻、我也不心慈手软,帝君身边应是值得更好」
君吾打断你,「就是因为你心太善,所以才有这般想法。」他看着你,缓缓开口,「万物间有善有恶,理之自然,这话是你同我说过,我以为,个t亦是。」
你睁大眼望着君吾。你曾与君吾在下界待了一段时间,过程中经历一些事情,导致你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感慨。此番话是你当时对君吾提到的,仅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便记在心里,且还延伸了一层解读。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了解你的历经、并且明白你作为背後的动机,也许你终采用非正道手段,可个中对错又岂是只看这一事便能清的?」君吾缄默了一瞬,接着道,「往後若是你愿意,你便是帝后,这是我先前就有的念头,如今就算经曹朔这事,依然不改。」
你这才知道,君吾原来有与你共结连理的念头。你的心头五味杂陈,他总是看得如此透彻,你在愤怒、悲伤、怨恨的另一面是忐忑,你不安自己的不堪、丑陋、对仇恨的偏执将会被他知晓。不论他现在提起这个是否是为了安定你的心、想传达“他在你身旁”这一信息,抑或是其他,已经动用私刑的你又怎配得上帝君身侧的位置。你微微张口,想说些什麽,却发现组织不了任何话语,最後只化作一声轻笑,那笑里有喜悦、有悲伤、亦有对自己的嘲讽。
风忽起,一旁树叶沙沙作响,夏日盎然,你面容看起来却有些苍白,叹了一口气,你随後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的珍重。」
君吾没再多说,复揽你入怀,他轻轻拍着你的背,其手掌炙热的温度传至你身上,「阿芷,别害怕。」
他说,阿芷,别害怕。
这一刻,你近些日子筑起的高墙正在崩解溃堤,你的眼泪不再受你控制,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划过面颊。你不是一个ai哭的人,可仍旧忍不住落泪了,一方面是因为t认到自己被理解与ai护、一方面是因为对君吾感到羞愧,你捂着自己的脸,垂首低低的啜泣着。
君吾见你这般,内心不由得泛起一丝心疼,他轻轻地移开你的双手,拭去你的泪,「尔後我都在。」
他说,尔後他都在。
你没有让自己在这情绪困太久,待心境平复些许,你垂眼轻声道,「等回了仙京,我会上神武殿请罪。」
纵使君吾不意外你会做这样的决定,但仍有些头疼,「你可不必如此的。」
你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