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点头,“对,我们三个人一起拉应当没问题。”
张茂脸一青,他可不想拉车,奈何他说话不顶用,之前还有逃跑的先例,不敢出言反驳。
赵北川点点头,“那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拉动,若是不行再换我们。”
休息的差不多了,官吏催促着他们继续赶路。
赵光、秦父和张茂三人在前面拉车,其他人跟在后面推车,虽然走得比之前慢一点,但好歹可以让他们歇一歇。
后面几日大伙都是这么配合着拉车,几个年轻人肩膀上的伤也慢慢结成血痂,不再往下流血。
越往前走随行的校尉和官兵脾气越暴躁,之前只是拿言语吓唬他们,这会儿走得慢了开始拿鞭子抽。那可是军中用牛皮鞭子,抽在人身上瞬间皮开肉绽。有好几个人挨了鞭子,疼的他们跪地求饶。
“恁娘的,赶紧起来继续走,再走这么慢全老子把你们全都抽死!”
这些人隻得忍着痛爬起来,加快速度。
葛校尉拉着缰绳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再往前走三十里就是“大通口”这地方是三条路的交界处,分别通往营州府城,高句丽和契丹国。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非常要命的弊端,平坦开阔,十分适合骑兵衝锋,没有躲藏的地方。
前朝没跟契丹打起来时,两国曾过通商,这条古路就是那时留下的,如今成了兵家的必争之地,经常有敌军在此流窜打劫商队和粮草。
眼下这一千多民夫拉着两千多石的粮草,好像是一块肥肉,任谁见了都要咬上一口。
虽说随行有两百多护卫兵卒,可真打起来这两百人顶个屁得用,不够那些蛮子衝锋一回的。
“你们若不想死的话,今日必须北行六十里,再有三日我们就抵达营州军营了!”他夹着马腹在人群里来回叫喊。
其他人一听瞬间来了气力,只要把粮食运到军营他们就能回乡了!走了这么远的路终于看见曙光!强烈的思念让他们健步如飞,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还不到晌午就到达“大通口”地带。
这里前些日子发生过战争,路上还能看见不少腐烂的尸首和马尸,人们心惊胆战的往前走,生怕碰上偷袭的军队。
葛校尉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让士兵拿好手里的长戟,长矛,随时准备战斗。
向北走了不到十里,大伙突然听见雷声。
“怎么大晴天的打起累了?”
“不知,许是要变天了。”
队伍中张茂突然脸色一变,这声音他听过,哪是什么雷声,是蛮人的马蹄声!
吓得他癫狂道:“快跑吧!蛮人来了!!!”
他这一嗓子把人群喊乱了套,葛校尉目眦欲裂,拎着长矛衝过来一把插进张茂的后心!
“我看谁他妈敢跑!谁敢跑老子第一个先宰了他!”他愤怒的吼道:“这里四面平地你们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这是我大武朝的地界,蛮子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士兵们握紧兵器,百姓们握紧拳头,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片刻钟,远处一队人马朝他们缓缓逼近!
“完了,完了……”赵光嘴里喃喃道,两股战战,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大概是临死前的恐惧。
秦家父子三人靠在一起,秦父捡了连根木头棒塞进儿子手里,“莫要害怕,实在没法子就跟他们拚个你死我活!”
高青河和高清海两人吓得抱作一团,刚才张茂被刺死的时候,就已经把两人吓尿了裤子。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恐惧无以言表。
田家大哥想要往车底躲藏,高万也想用粮袋子把自己挡住。
唯有赵北川把手伸进背包,拿出那把巴掌大小的刀子,紧紧的握在手心。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在这里,陆遥还在等着他回家呢……
马蹄声越来越响,直到对方衝过来时,大家才看清对面也不过二百多人。
可惜老百姓们太弱了,如同羊圈里待宰的羔羊,丝毫没有反抗能力,一个衝锋就被屠杀了近百人。
其他人要么躲在板车下面,要么转身逃跑,然而这里四面全都是空地,连根遮掩的树木都没有,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葛校尉拎着长刀和对方厮杀,这一仗已经失去先机,眼下除非营州派来增援,否者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衝啊!杀死这些柔弱的中原人!”为首的契丹将领故意用汉语发号令,把老百姓的胆子都吓破了,有的人干脆跪地磕头求饶求他们放过自己。
然而等来的只有冰冷的一刀。
赵北川一行人排在队伍的末尾,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并没有受到第一波衝击。但还是把人吓得不轻,赵光面色惨白,腿软的跪在地上起不来,秦家兄弟吓得也是痛哭流涕。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不害怕。
赵北川将车上的粮食都搬下来,在身前做了一个简单的遮挡,防止对方骑马突然衝过来,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要么跑,要么杀了敌人,就算一命换一命也不亏!
这边的动作引起几个契丹人主意,拎着长刀朝他们走过来。
赵北川吞咽的唾沫,紧张的浑身肌肉绷紧微微颤抖,他躬着身子像是在山上狩猎时的模样,握紧手中的刀,把眼前两个契丹人当成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