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北川伸手去拎木桶,突然感觉头下震动,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只见一个男子蹲在他身边,正在伸手拽包里的东西。
“你干啥!”
那人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吓了一跳,扭头就要跑。
赵北川一把薅住他头髮,照着脸狠狠的给了一拳。
这么多天,他好不容易梦见一次陆遥,居然让这小子搅合了!
“哎哟,我错了我错了,快放手!”
赵北川心里憋着气,下手没了轻重,打的他鼻口喷血。
“救命啊,救命!”男人大声喊了起来,把旁边睡觉的人都吵醒了,大伙见状连忙上前拉架。
“这是怎么了?”
“他要偷我东西!”
“我没有,没偷……”这小子还不承认。
这边的骚动引起官吏们注意,立马拎着鞭子过来呵斥,“干什么呢?!”
赵北川赶紧放开手,那小子也不敢再喧嚷,大伙低着头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这么一闹腾赵北川也没了睡意,打开包翻开里面丢没丢东西。
鞋袜衣裳迭的整整齐齐,还有陆遥给他准备的各种物品。之前他没仔细查看过,这么一翻发现包里还有暗格子,里面放了一把巴掌长的小刀子。
拿手试了试非常锋利,也不知道陆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除此之外,包里还有一包糖块。
赵北川捏出一点含在嘴里,甜丝丝的,心里中的愁苦瞬间消了大半,换上布鞋随着锣声响起,精神抖擞的踏上前行的路。
再往前走三十里,就到了平州府城了,虽然不能进城休息,但也能见识一下外城的风采。
此时大伙还不清楚他们的命运即将被改变,兴奋的讨论着平州府城有多大。
听说平州城墙有七八丈高,城门能供四辆战车并驾齐驱。
这里以前是兵家的必争之地,也是保卫上京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城中不光有重兵把守,还囤积了许多粮草供给边关的士兵。
傍晚十分,人们终于到达平州府城外,离老远就看见那巍峨古朴的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下,像一头巨兽般蹲伏在大地上,守护一城的百姓。
赵北川激动的咽了口口水,这景色真壮观,真想让陆遥也来看一看!
今晚他们便在城外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古代百姓是不准许四处走的,途径平州城吏官得拿着文书进城一趟,经过府衙盖章后方能继续前行。
为首的吏官叫杨休,他骑着马朝城中跑去,心想着盖了章今夜就在城中歇下,顺便洗洗澡吃顿饱饭,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可把他累坏了。
来到府衙禀明来意,里面的人便让他等着。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有人来传话,“北上运送粮草的人手不够,大人征用秋水镇民丁,明日一早启程运粮去营州。”
“什,什么?!”杨休惊得目瞪口呆。“大人,大人我们是去范阳修陵的,延误了时辰可是要杀头的!”
“无妨,上头自会写信禀明,你不用担心。”
“可,可是……”
那吏官并不听他解释,将文书交给他便离开了。与上官而言,根本不在乎老百姓去哪,只要有用就行。
杨休拿着纸隻觉得晴天霹雳,半晌缓不过神来,饭也顾不上吃了,骑着马匆忙跑出了城。
“什么?去运送粮草?!”
“嘘,你小点声!”杨休瞪了同行的吏官一眼。
“可,可我们不是要去范阳修陵宫吗?”
“官府里的人并不管这些,隻说把粮食送到营州就行,可以免除修陵的徭役。”
平州与营州距七百多里,不过那边山路多不好走,来去差不多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倒是比服徭役快多了。
“那也挺好的,大伙能早点归家了。”
杨休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傻帽,你当这粮草是好运的?营州大军和契丹正打着仗呢,万一途中碰上偷袭粮草的军队,凭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你当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其他人听完脸色霎时没了血色,“那,那咱们该怎么办呐……我夫郎还等着我归家呢……”
杨休脸色也不好看,谁家里没有牵绊?出来时他幼子才会喊爹爹,若是自己出了事……以后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眼下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怕半夜有人会偷跑。明日一早官府就派人来了,倒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们底层小吏与百姓没啥区别,如果说百姓是蚂蚁,他们充其量是小虫罢了。
这一夜几个官吏都没睡好,年纪最小的那个还偷偷抹了了眼泪,原以为把人送到范阳就可以归家了,哪成想遇上这么一檔子事,真是倒霉催的!
天刚亮,城中就有官吏过来清点人数。
大伙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待数完人后,这一千一百六十人全部跟着官吏进了平州府城。
“怎么回事啊?”有人小声询问。
“不知啊,许是让咱们在府城里歇一日,明天再走?”
赵北川一听心里还挺高兴的,他身上带了二十两银子,如果真让他们在这歇息一日,他便求官吏准许去他街上转一圈,买些东西给陆遥带回去。
走着走着大伙察觉出不对劲了,进了城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让他们停下,一直走到西边的军营,为首的官吏高声道:“平州知府遣尔等运送粮草两千百石北上营州,期限二十日,延误一日杖三十,延误三日杖八十,延误五日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