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子外面是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的实验人员,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疲惫又兴奋的神色。
“这是近两年来实验室收获的体积最大、级别最高的污染物。”李皓注意到他的目光,随口解释了一句,神色间有藏不住的兴奋。
宋南星收回目光,被他引到一间房间里,里面放着几台没见过的仪器。
“你躺上去,我先给你做个头部扫描,看看头颅骨骼和角的连接生长状态。”
宋南星从善如流地躺入仪器的扫描舱内,李皓在另一边操作仪器,惊讶的声音传过来:“你的角和头骨浑然一体,头部正常的软组织、血管和神经都没有受影响,角上新生的神经组织非常完善,完全不像是后期生长出来的。”
就像是天生就有一样。
他将扫描的图像报告打印出来,说:“再去抽个血。”
宋南星又跟着他出去抽血。
血液化验结果需要等待,李皓给他倒了杯水,说:“看看你的血液样本里有没有炎症,感染或者其他生化异常,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就不用太担心了。”
宋南星摸了摸自己的角,还是没忍住把压抑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如果血检没问题,这个角有办法切除吗?”
李皓一愣,说:“这个角在不影响你的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我是不建议切除的。它现在的状态很稳定,贸然切除也许会引起不可预知的后果。”
宋南星没再摸角,捧着杯子垂下眼皮,怏怏地“噢”了,没再说话。
倒是李皓开解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执行组其实很多b类能力者都有过你这样的想法,也有人铤而走险做过手术切除,但结果并不理想。”
他斟酌着言辞安慰看起来无法接受自身变化的青年:“短时间内你肯定很难接受这样的变化,中心的心理咨询师很厉害,你可以预约了去做一下心理咨询,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宋南星记下来,没过一会儿血检结果出来,果然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连炎症都没有。
李皓送他出去,见他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就把口袋里的棒棒糖掏出来分他一根:“想开点兄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宋南星撕开包装纸,把棒棒糖塞嘴里,辛辣冲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他被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他捏着棒棒糖的小棒泪流满面地看着李皓,李皓“啊”了声,半点不见愧疚地说:“看来今天的糖是芥末味,虽然有点冲鼻子,不过还挺解压的,很适合你。”
宋南星:“……”
怎么会有人吃芥末味的棒棒糖啊。
他擦掉眼泪,又吃了一口,芥末的辛辣又刺激得眼泪直流。
但确实有点解压。
程简宁找过来时就见他一边吃糖一边哭,眼眶都是红的,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了,是检查结果有问题吗?”
宋南星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这糖是芥末味的。”
“李皓给的吧。”程简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神色严肃地叮嘱说:“以后技术组的人给的糖别随便接,他们研究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口味,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口味,到处拿人做实验。”
他一脸惨痛,显然做过试验品。
宋南星顽强地吃完了棒棒糖,吸吸鼻子,擦干眼泪,感觉沉重的心情确实轻松了许多。
“宿舍在哪?我们先去宿舍吧。”
程简宁带他去了宿舍。
收容中心的宿舍环境不错,一室一厅带厨卫,统一的原木风装修,布置得还挺温馨。
程简宁说:“要是还缺什么生活用品,每个月十五号可以找后勤申请。食堂在宿舍对面,二十四小时供应。食堂旁边是娱乐室,有健身房棋牌室……”
宋南星瘫在沙发上,喃喃说:“环境比我想得好。”
程简宁和他瘫在一块:“还不错吧,就是时间长了会有点无聊。”
宋南星在收容中心住了下来。
楚胭给批了假他暂时不用出任务,交换中心那边因为额头的角暂时没办法正常上班也请了假,他就整天就待在宿舍里打游戏看剧,肚子饿了就去食堂找吃的,还认识了几个执行组的同事。
大家在中心都比较放飞自我,没有遮遮掩掩。
宋南星在这几天里见过拖着壁虎尾巴的,六条手臂的、头上开花的……同事们长得一个比一个特立独行,很大程度安慰了他头上忽然长角的不安感。
他额头的小角被同事们一衬,都显得正常了许多。
心理上的压力小了,宋南星就听取了李皓的建议,给自己预约了心理咨询。收容中心的心理咨询很抢手,预约都拍到三天后了。
今天程简宁接了个任务不在中心,宋南星没事干,决定回一趟幸福花园。
布偶兔子、小章鱼还有木偶都在家,他出门太久了不太放心。
宋南星穿了件带帽子的卫衣,偷偷摸摸回了家。
为什么说是偷偷摸摸呢,因为他不想让沈渡发现。
这几天他一直在微信上跟沈渡聊天,聊得不多,只说自己在出差非常忙,什么时候忙完,取决于他什么时候做好准备面对沈渡。
今天他只打算回家看一眼,不见沈渡。
宋南星轻手轻脚地开门、关门。不知道401的门刚关上,隔壁402的门就打开了。
他刚进屋,布偶兔子就从沙发上跳下来,仰起头红眼睛担忧地看着他,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变化。
家里只有自己,宋南星把帽子摘下来,蹲下身把布偶兔子抱起来,说:“别担心,只是长了个角而已。”
布偶兔子的红眼睛暗了暗,小心翼翼地跟他蹭了蹭脸。
宋南星抱着她去卧室,鱼缸里的小章鱼游出来,黏糊糊地趴在他头顶,触手好奇地伸长碰他的角。
冰凉湿润的腕足末端绕着角轻轻卷起来,腕吸盘贴在角上收缩,有种怪异的嘬吸感。
宋南星头皮一阵发麻,飞快把小章鱼从头顶捏下来,不让它碰自己的角。
小章鱼八条腕足在空气里扭动。
这时木偶慢吞吞从卧室里出来,抱住了宋南星的腿。
宋南星坚定地推开小章鱼,蹲下身摸摸它的头。结果木偶竟然也对他的角感兴趣,伸出手指摸了摸。
木偶的手指非常粗糙,凹凸不平的木质手指在小角表面蹭过,宋南星浑身都有种过电的怪异感觉。他猛地站起来,捂住额头的小角,严肃地下了禁令:“角不可以随便摸。”
木偶扁了扁眼睛,做错了事一样垂下头。
小章鱼无精打采地啪叽摊平在木偶头顶。
只有布偶兔子又和宋南星蹭了蹭脸,像是在安慰他。
宋南星转进卧室拿笔记本电脑和换洗的衣物,被禁止摸角的木偶和小章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眼巴巴地盯着他额头的小角。
它们目光太直接,宋南星被看得怪怪的,又带上了卫衣帽子。
把要的东西收进行李箱里,宋南星刚出卧室,门铃忽然响起来。
宋南星动作一顿,连呼吸都屏住了。这个时候除了沈渡,不会有其他人来敲门。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动作大了些,沈渡听见动静才来敲门。
宋南星没应,想装作家里没人蒙混过关,结果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响,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给了沈渡备用钥匙,但这时候门已经打开,他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慌乱地用力扯了扯卫衣帽子。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