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数日,南漪每天都要到太子那里为他诊治。
藏京氏果真心细如发,那日过后,太子宫里近身侍奉的宫女几乎换了个遍,或许那些宫女并没有什么错处,只是身在局中,无错也错。
南漪发现,这些换过来的宫女,个个皆稳重寡语,隻低头做事,很少抬头看人,藏京氏还是之前的样子,并没有向她再询问过之前的事,每日隻关心孩子的病情,不论什么话都隻说七分,于是南漪越发觉得,或许湛衝的猜测是真。
听说近来太医馆并不太平,硕轲世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他不信这些事单单一个太医就能办到,从上到下按图索骥摸排了个遍,听说有几个太医被提审后再没有放回来,整个太医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就被带走,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后宫之中,最忌讳阴私与医家勾扯,因这些动辄便是行害命的勾当,因此这回硕轲世都下了铁心要釜底抽薪,稍微有资历的太医全被带走了,太医馆剩下的只是些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小太医,有些人还只是学徒,原来连药房都不许进的,如今无人可用了,便临时抽调到前头来。
太子宫里派来一个初入宫门的年轻太医,年方二十,名叫谷生,入太医馆不足两年,原先只在外堂给有资历的医官们跑跑腿,偶尔打打下手,连贵人的面都见不着,可如今这时候,反而是这种原本靠不上前的人反而最可靠,便指了他来与南漪跑腿支应。
谷生是温柔宁和的人,略有些腼腆,南漪话少,他却比南漪话更少,他的母亲是他们部族的族医,原本自小与母亲学习医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太医馆,又机缘巧合之下进了太子宫,初初与南漪引荐,向她躬身行了大礼,一本正经的模样,南漪不敢受,侧身避让了。
自断了之前的药,南漪每日给玉成平脉,辅以缓补温阳之方,谷生就去药房抓了药取来,亲自按着南漪交待的时间火候煎了,再佐以针灸助之,玉成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短短数日,孩子就精神了许多,再不成日昏昏欲睡,进食也较之前变好了。
南漪见玉成大有起色,也松下心来,心里感慨,终归不负所学,也对得起师父的教导之恩。
这日傍晚,两人在太子宫里的诸事已毕,便相伴离开了。
往常二人从太子宫门分手,便一东一西分了头,可这日谷生竟随她一起往西行去。
南漪纳罕,医馆本在东边,谷生和其他几个随侍的小医官平日便宿在医馆后堂的厢房里,于是问道,“今日为何从这边走?”
谷生闻言微微偏了偏头,眼神隻落在宫墙上,淡笑着说,“上月与宫外一家书局定了本医书,今天是约好取书的日子,书局在西边,从这边出宫近一些。”
谷生是极沉静的性子,往常皆是问一句说一句,多数时候,两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只有他拿不准的时候才会多问她一两句,南漪也不是多热络的性子,两人便一直平淡如水的相处。
不过提起医书倒引起南漪的兴致,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谷生见她难得对一件事表示出兴趣,便慷慨道,“等我取到书,明日带过来给你先看吧。”
南漪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懊悔方才一时没忍住的好奇心,谷生是个极通透的人,看出她有些难为情,宽慰疏解道,“我正好想找人与我同参,若是有哪里不明白的我还可以问问你,大可不必因为这样的小事挂心。”想了想,还是加了句,“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谷生腼腆笑了下,说完不敢直视她,南漪怔了怔,随即爽朗笑了,答道,“当然。”
两人并肩走着,拐出一个甬道,见对面直道上一行人正从前面经过。
谷生最先反应过来,忙不迭跪地行礼,南漪见为首打头的两人,正是硕轲世都和湛衝。
南漪也蹲身礼让了,半天才抬起头,见他们几人佯佯从不远处经过了,硕轲世都不知说起什么,正眉飞色舞地与湛衝比划,根本没留意到角落里的两人。
而那人正负手垂头走着,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偶尔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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