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盯着他额间的青焰被左右拉扯着,焰苗不大,虚张声势。
“余茶庄47号王奇异,九四年四月二八生人。”
她的声音依旧大不,还是那般淡淡然,却像是有种无形的压迫感,有点像被架上了审判台,下一秒就要落板拍案一定生死的那种。
小哥慌里慌张地掏出身份证,比对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什么狗屁大师,我,九八的。”
“为了压家人的秽,”姜晚冷笑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小哥正色,跌坐回凳子上,小声问道:“大师怎么知道这事?”
身份证上的日期是家里人算了卦给报的,他真正的八字不好,那个算命的大师就想出了这个损招,这事可就只有他们家里人还有那个大师知道,这种泄出去改命就无效的事绝不可能外露。
那也就是说,这是个真大师。
姜晚:“不是你要算的吗。”
小哥伸手想要去握姜晚的手,被一只爪子摁了回去。
“大师,我今天这真八字一漏会不会影响我的命盘啊。”
姜晚持着扇子敲了敲莫尧的肩,小道士最近反应很迅速,很快就依着张半仙教的掐算起来。
“原局缺水,近有大灾,改邪归正,将有财源。你之前那个八字也没压住你的运势,大概是遇到真骗子了。”
莫尧将张半仙摸不存在的胡子的动作都学得十成十地像。
小哥的手不自主地抖起来,夹着的烟蒂一下落到了草地上:“大灾?”
姜晚抬脚将火星子踩灭,顺势碾了几脚。
小哥忽然捂住了胸口,不知怎么忽然有些闷得慌,像有只脚踩在自己身上,压得脑子有些供血不足。
“求大师指点。”
莫尧刚想开口,就被姜晚以更重的力道摁住了。
莫尧有些不解,抬头看姜晚的神情,不管看多少次都只觉得陌生,和平日里温柔地对他笑的那个姐姐一点都不一样。
姜晚:“天机不可泄,等你想透了就说明你顺利过了此劫。”
小哥懵懂地点点头,眸子一亮,掏出手机就扫码:“大师能再给我算算财运,爱情,亲情,事业算什么都行。”
这大转弯的态度却叫后面的人犯了难。
“这怎么像托啊?”
“不会真是托吧。”
后面的队伍爆发了不小的讨论,甚至有些排队的都已经准备撤退了。
最开始挑事的大哥又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大师,大师再给我算算事业吧。”
莫尧有些意外:“你奶奶的梦解决了?”
大哥点点头:“是我媳妇,贪便宜被人骗了,我是觉得那个纸钱不对劲,但我不好怀疑我媳妇就一直没问她,你说这事闹挺的。”
莫尧将这事在心里捋了下,他奶托梦说自己在下头没钱花,既不是下面物价贵也不是他爷赌没了,是他烧的劣质纸钱在下头换不了几个子。
莫尧掏出本子赶紧记下。
狐狸借着看他的笔记的借口凑上去,将莫尧和姜晚之间的距离隔开些。
莫尧的小本子上记着各种头不对尾,东不对西的东西,都是这几日上山来算卦的人所问何解的记录。
迟回的城隍爷从后头冒出来,满身晦气,自觉站远了点看着:“有当判官的潜能。”
姜晚点头赞同,看着后面骚动的队伍有些头疼。
“让后头的人散了吧,此后一日只解十卦。”
河妖
外勤的分有高有低,简单的活儿多,时间效益上来看并不划算。
姜晚差小鬼将需出外勤的签子细分等次,次次等棘手交由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处理,次等棘手交由城隍爷亲自出面,姜晚则负责筛出来的一等棘手事件。
一等棘手的事件少,一个箩筐下来也没筛出几个,到姜晚手里下就轻松了结了。
城隍爷每日吹嘘拍马献殷勤,将本该他负责的签子推给姜晚,他自己翘着腿坐在门槛上组织干活的小鬼,偶尔去莫尧跟前凑热闹。
姜晚听着手机跳动着进账提示,像自己难涨的分一样少得可怜。
一个小鬼头慌慌张张跑进来,喘着粗气将亮着光泽的签子递上去:“殿下,新单子。”
姜晚刚散完功力,将签主的夙愿一一送达地府的鬼手里,有些疲累的抬手去接。
签子上萦绕着光泽,不同平日批复的签子,像是有仙人施法所求。
签上的内容叫姜晚来了兴致,对方愿奉上一个月的香火请大师抓妖。
姜晚的指腹拂过“大师”二字,停顿半刻。
“可知是何人何时所挂?”
小鬼将脑袋摇得拨浪鼓般。
“狐狸呢?”
小鬼伸着脑袋左右瞧,摇头。
姜晚划过侧边书案的数把扇面,从里面抽出一把顺眼的折扇:“去和城隍只会声,我出去办些事。”
小鬼点点脑袋,飞快揣着手跑出去了。
姜晚伸了个懒腰,将带着咒术的签子摁在扇尖,往里注入法力。
瞬刻,光亮由指尖迸发而出,充满屋子,将姜晚包裹其间。
亮光消散后,眼前早已换了景致,虽也是座庙宇但比城隍庙的大,风水也好,光照也好,人流像从前的城隍庙一般冷清。
姜晚盯着大殿正上方的那座金塑像,努力分辨着是哪方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