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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2)

在他紧缩的瞳孔倒映中,李化吉捡起瓷片,因为动作过于随意,故而捏着碎瓷片的手被割出了鲜血,滴滴答答落到了地面。

她抬起眼皮,看了会儿谢狁的表情,倒像是确定了某件事一样,忽然快意地笑起来,她道:“谢狁,听好了,你要是敢放逢祥的血,我就割腕。”

谢狁道:“你以为我在乎……”

李化吉捏着瓷片的手微向下倾斜,摆出了一个摁进手腕经脉的姿势,谢狁骤然失声。

李化吉道:“正巧,我也不在乎。我从前就是太在乎了,毫无权势不说,浑身上下还有一把的命脉任你抓,才会被你欺负成这样。不仅要陪你笑脸,还要忍着恶心跟你上床。我以为如此,你会放过我们姐弟,却原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我日日清醒,从未被你蒙骗,否则我真的难以想象我会有多惨。既然迟早都要被你斩草除根,我不如早做了断。”

谢狁心急,忙道:“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那我真是要感谢你,还肯留我一条性命,把我拘在后宅,给杀我弟弟的仇人生儿育女。”李化吉冷声道,“谢狁,求求你了,把我当个人吧。”

她又是一个手势,好像当真就要割腕,谢灵已听出谢狁口是心非的想法,因此弹出一颗石子,击落碎瓷片。

李化吉看着谢狁:“人要死,总是有办法死的。”

谢狁道:“刚才那些不是气话,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李化吉点头。

谢狁冷笑:“李化吉,你很好。”

她还不知道死是件容易的事,求死不能才是最痛苦的。

谢狁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折磨人的想法,牢狱最不缺的就是酷刑,他有的是办法打断李化吉的傲骨,让她低头认错,再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

他想了一圈,看着李化吉,说出的却是:“这间房门坏了,把她换到楼上去。”

谢狁要审问李化吉, 可他站在门口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无一与审问有关。

大堂里, 听了全程的崔二郎偷偷与阿妩商量:“我还要和大司马说吗?瞧这样子, 会不会直接把他气死?”

原来崔二郎与谢狁一道抵了山阴, 因谢狁染了风寒,为了不耽误, 崔二郎与他分了两路去寻李化吉,故而没有赶上李化吉行刺之事。

后来等消息传来,崔二郎赶到客栈,看谢狁昏迷不醒的模样,又实在坐不住,就折返回了那院落。

旁人都被谢狁的伤牵绊住了脚, 倒是崔二郎想起了李鲲。

李鲲哪去了?

他仔仔细细搜遍了整个院落, 确认李鲲出逃得仓促, 许多家当细软都没有来得及带走, 想来是提前不久听到了动静,于是仓惶翻墙逃走。

若是谢狁不曾受伤, 命人四处寻找, 还是可以找到的。

崔二郎记在了心里, 一面命人继续搜捕李鲲, 一面去信平阳, 去把郗阿妩接了来。

他感觉山阴的事已经超出他可以解决的范围了, 实在棘手, 必须求助外援。

阿妩果然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崔二郎正要回答, 就见谢灵扶着谢狁慢慢地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方才还惨白了三分, 可见方才的对峙当真是让他耗尽了心力。

他乌黑的眼眸微微转动,冰凉的眼神刺了过来:“有事?”

谢狁受多了刺激,实在见不得这对夫妇又在眼前晃来晃去。

阿妩看了眼崔二郎,崔二郎不敢随便说李鲲之事,却也不能显得自己过于无所事事,幸得贤妻这一眼的提醒,很快就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建邺送来了信。”

谢狁捏着薄薄的信纸,只看了眼便面色铁青,大掌揉起,将信纸揉捏成团,递给谢灵:“烧了。”

崔二郎小心翼翼地问:“谢将军送信来,可是建邺出了事故变动?”

“不曾,”谢狁冷声道,“他就是太闲了,所以要多管闲事。”

李化吉被带到了二楼。

房间在谢狁的隔壁,屋内的窗户照旧被封死,确保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李化吉也没想到她赌的那把竟然真的叫她赌赢了,谢狁既没有叫她死,也不曾折磨她,只是继续把她扔在这个房间里不闻不问。

可能是还没有消气,以致于都没有想出一个妥贴的处置她的方法。

但李化吉不害怕了,就连刺杀谢狁的大事都做过了,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她只是会想起李鲲,也不知道他究竟逃出去了没有。

一墙之隔,就在李化吉一会儿想李鲲,一会儿想李逢祥时,谢狁在想李化吉。

他的伤位置不好,离心脏太近,故而大夫一定要他养完伤再走。等着公务的日子,谢狁太过无聊,合衣躺在床上,脑袋空空,唯有李化吉的身影会频频浮现。

一会儿是新婚之夜,她被喂了逍遥撒,迷迷糊糊趴在他怀里,唤他夫君。嫁衣似火,将他的心肺也烧得热气腾腾。

一会儿又是推开院门时,她抬起手,冷静地用袖弩射出飞箭,往日总是带笑的双眸含着恨意看着他。

于是交加的喜悲如松弛又紧绷的弦丝,一遍遍抽痛着谢狁。

他就这样关着李化吉,不提审她,也不说怎么处置她。

后来是阿妩看不下去了,将他拦了下来,问他究竟是怎么个打算。

谢狁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露怯,他习惯了杀伐果断,骤然如此优柔果断,让他觉得很失败。

于是谢狁板着脸道:“你有什么合理的建议?”

阿妩理所应当地说:“我觉得大司马应该放了化吉。”

谢狁声音发紧:“你是想代她受死吗?”

阿妩冷静地说:“时至今日大司马还处置不了化吉,可见大司马不愿化吉受伤也不想看她去死,那么除了放了她,大司马还有其他的处置办法吗?”

谢狁讥讽道:“谁说我见不得她受伤,看不得她去死?我留着她,只是因为她对我还有用处?”

阿妩没有吭声,只是静等下文,显然她并不相信谢狁所说的用处之语,很想看看谢狁又该如何死鸭子嘴硬。

谢狁几乎被她的眼神激怒,又觉得自己越想装作不在意、不动心,就越显得他格外在意、越发动心,极为狼狈。

他这一生,还不曾如此失败过。

谢狁道:“我需要一个孩子,她是我唯一有欲望的女郎,我需要她为我生一个孩子,而孕育婴孩的母体最需要就是健康,所以我不伤她也不杀她。”

阿妩都被这个借口震惊得哑口无言,都说死鸭子的嘴硬,可在她看来,这世上最赢的应该是谢狁的嘴,简直可以把一座山给铲起。

阿妩忍了又忍,因为面对的是谢狁,倒是把那些讽刺的话成功地忍了下来,只道:“大司马,承认喜欢一个人,不丢人。”

谢狁无动于衷:“可她是要杀我的仇人。”

阿妩微微欠身:“你也要杀她的亲人,你们扯平了。”

这夜谢狁睡得有些沉,等到了后半夜,忽听隔壁传来异常的巨响,他豁然睁眼,想也没有想立刻提起佩剑,踹开房门。

只见负责看守的护卫睡得横倒竖歪,赶来的谢炎打开房门,只见明月清晰,从被破开的窗户洞照了进来,床上空荡荡,只见被褥翻折,不见李化吉的身影。

谢狁轻吐出声:“追!”

谢炎点头,三两下踏上窗台,施展轻功,从屋檐上掠过。

这样大的动静,客栈内被惊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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