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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恐惧(5 / 6)

都快被踏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冤枉了忠良之臣啊!”

未等贺澜开口,鞠青又一个箭步冲到那人面前,武将的气度也全然释放,二人身高相仿,这样近的距离,足够看清对手的面目。

贺澜的气定神闲,鞠青则带着愤慨和蔑视,目光短暂相接,似有剧烈的火花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响。

“贺公公,西晋吏律似乎没有嫌犯在判决前能被释放的条文吧?今日本官自然是按例来将你重新收押,请吧!”

“看来鞠大人的消息的确有些滞后。”贺澜没理会鞠青的咄咄逼人,只转身走到会客厅的上座上坐下,自顾自地斟茶,吩咐道:“来人,送客。”

“贺澜你涉嫌行刺圣上,此等谋逆罪名还想脱身?!纵使你拥护者众多,我鞠某偏生不齿与你为伍,今日我就偏要将你缉拿回去!我看谁敢阻拦!”

鞠青被贺澜的态度惹恼,又听见守在外头的人有兵器相接的声响,霎时间被点燃了怒火,从腰间抽出佩刀,直逼高座上之人。

“当啷!”可还未来得及靠近,就从左边屏风后杀出另一个人,鞠青定睛一看,竟是薛思远。

“鞠副指这是在作甚?”薛思远面色不善,挑开掉在地上的凶器,挡在贺澜身前。

“你!”没想到他会在此,鞠青顿住脚步,冷静下来,阴沉着脸问,“薛大人这是何意?”

“行刺陛下另有其人,此案疑点颇多,贺提督做为重要证人,自是不能放在地牢那种不安全的地方。此案本官自会亲自督察,看在你一心为陛下的份上,便算了,往后莫要再如此鲁莽!”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

“可是……”刚要张嘴辩驳,又被从外面进来的人打断,鞠青转身一看,竟是自己带来的手下。

“副指,请吧!”几个人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对欺瞒鞠青的愧疚。

“你们!”

事到如今,鞠青才感受到什么叫孤立无援和束手无策,才理解了陛下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做局除掉贺澜。

这个人,实在是可怕到令人绝望。

静心殿里静悄悄的,浓厚的龙涎香也难以掩盖苦涩的药味儿。

面色惨白如纸的皇帝双眼紧闭地躺在龙榻,已经昏睡了整整三日。

惊秋跪坐在龙床侧,一脸忧惧。

忧的是本以为事无巨细安排妥当,却发现每一步都走在了从未设想过的地方;惧的是,若皇帝醒来发现自己付出如此惨痛代价所做的局,被贺澜轻易逃脱,不知他又要如何惶然无措,和忍受怎样的淫亵蹂躏。

贺澜这样睚眦必报之人,定然是不会轻饶了皇帝的。

“惊秋……”

惊秋想的出神,身侧传来微弱的声音,他浑身震颤,还未来得及收拾好表情,一眼就对上了陛下那充满希冀的眼眸。

“朕、昏了多久?”谢欢鸾声色嘶哑,如皲裂许久的土地,急需甘霖的抚慰。但他无暇顾及,刚一从混沌中醒来,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好让自己空悬的心,有个着落。

“陛下!您醒了!”惊秋猛地起身,刻意回避了那灼灼的目光,伸着头对外间叫道:“太医!太医呢!陛下醒了!”

进来的却不是平时为谢欢鸾请脉的人,皇帝不解,皱眉问:“怎么不是徐太医?”

徐太医在他身边最久,也算是得他信任为数不多的一位。

那人立即跪在御前,像是要解释,惊秋却突然开口,似乎在遮掩什么。

“徐太医这几日家中有急事不当值,是奴才自作主张请了这位张太医的。”

狐疑的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到底也没说什么,他“嗯”了一声,叫张太医平身了。

“陛下除了气血亏虚外,并无其他,待微臣开几副滋补的方子和食谱,每日再辅以参汤、鹿茸等,不出月余,便会康复如常……”

太医的话喋喋不休,谢欢鸾却无心聆听,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惊秋紧锁的眉头,脸生的太医唯唯诺诺的身形,偌大的长春宫仍旧同往日般冷清。

难道……一个不祥的念头从心底萌生,贺澜入了死局,难道他真的会长出翅膀逃出生天不成?

啰嗦的太医退下,皇帝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人难以面对的问题。

“贺澜他……”甚至连说出后半句的勇气也没了,惊秋的表情让谢欢鸾周身生寒,他还没愚钝到看不懂旁人脸色的地步。

“陛下,您往后切莫再用这样自损的招数了。”惊秋没回答,只是贴心地替人将被角掖好,一脸心疼地在底下握住皇帝的手,言语里掺杂了许多谢欢鸾看不懂的情绪。

“皇上,先帝在时,从未对您的处境和身世多加关照,您的功课和学识也从未有人在意过。如今虽是您坐上了这天子的位置,您也并不需要将这天下抗在肩头。”

“因为您,并不亏欠任何人,您也有选择的权利。”

惊讶于惊秋不同往常的态度,让谢欢鸾不悦,从那滚热的手中抽离,耐着性子问:“你这是何意?”

“朕既坐了这龙椅,自然是要守住谢家的江山。”

床边跪坐的人一脸悲戚,颤抖着唇角,道:“可,若有一天您守不住呢?”

意想不到的反问,倒叫皇帝怔住。

他一时语塞,虽还有伤在身,但周身的气度却在顷刻间铺开在房间,居高临下的审视,冷声道:“惊秋,你太放肆了。”

“是,奴才知错!”恭恭敬敬地磕头,惊秋伏在床前,闷声回答皇帝最开始的问题。

“祭典那日上的香被人掉包,换成了让人产生幻象的迷香,陛下您一片孝心反而被歹人利用,中毒最深,将那重伤您的刺客认成了贺提督……”

“什么?!”谢欢鸾猛地坐直身体,怒气上涌,旁的人不知,他自己难道会忘?那道伤口明明是为了嫁祸贺澜故意捅的,怎的……

“一派胡言!朕难道不知……”却又在瞬间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一般寒彻骨——

他说不出真相!

“这是……鞠青给的结果?”病态的唇角又更苍白了几分,一向坚强的帝王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鞠青是他在太后给的那份名单里挑中的人,秘密接触过后,他认为确实是个可靠的盟友,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几乎算是一败涂地。

“是大理寺。”

不对,祭典现场的人和物都是他亲自过目挑选的,必定不会有问题,那么迷香之说,若无证据,大理寺怎可虚空断案?且行刺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贺澜就这么轻易的逃脱,未免有些太过离谱了些。

“人证物证皆在,还请陛下过目。”

宗擎跪在堂前,整个金銮殿静的如同无人。

皇帝刚醒就坚持带伤上朝,满朝文武都瞧见那龙椅上的人,眼神阴鸷面容偏激,似是受了大刺激。

想想也是,本是好心给生母办的祭祀典礼,却突遭行刺,这事情,若是往玄乎上说,恐怕是不吉利之兆。

又联系到之前太后因为皇帝执意要为生母抬身份,二人闹的满城皆知,这里头的弯弯绕,嘴上不说,众人心里多少也有些猜疑。

谢欢鸾的目光和贺澜碰撞,那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实在令人生厌,索性收回目光,昂着下巴,用眼角蔑斜着跪在堂前的宗擎问道:“被刺杀的是朕,难道连朕都分不清刺客是谁了么?”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帝王遇刺的事早就在京城疯传,谁都知道当时在祠堂里屋,只有皇帝和贺澜两人,刺客是谁,自是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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