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需要从交往的对象身上,来获得某一项技能的学习吗?”
“抱歉,是我唐突了。”
走了一段距离,徐欥又开口:“那然后呢?”
不过是一笔带过的话。
时舒自认为早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还有完没完?
“什么然后?”
“您和那位喜欢极限运动的男生的然后。”
啊,他问的是,他们的结局。
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她能不能吊一吊他的?
“你是不是管太宽了?”刚好走到雪道入口,时舒“啧”一声,佩戴好雪镜:“你少打听我。”
似乎是觉得在徐欥面前多言了,有种总裁包袱掉落的不自在感,她伸手“啪”一下,将徐欥额头的雪镜拍了下来,遮住他一双真诚清透,却“爱打听”的眼睛。
不小心触碰他额前的短茬,手心留下轻痒的刺感。
她又说一遍:“少打听我。”
-
中级雪道缓坡和陡坡交替,往下还会拐入窄道和弯道,果然更适合有一定基础的滑雪爱好者。
时舒在前面走刃滑行,前刃换后刃,后刃换前刃,灵活自由地变换着,往前滑到空旷人少处,她做了一个落叶飘,然后内转跳转360,外转跳转360,她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玩得还挺开心。
徐欥不做花式动作,只加快了走刃滑行的速度。
他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但不免担心她的安全,只好紧跟其后,时不时提醒她一句:“您慢点儿。”
“慢点儿。”
“您小心点儿。”
“小心点儿。”
“你好烦啊,徐助理。”
“你要是将来有女朋友了,不会也这么烦吧?”
“我不会。”
“不会什么?”时舒:“不会这么烦?”
是……不会有女朋友。
“是么?这么肯定?”
徐欥抿抿嘴,不再多言。
雪镜和磁吸式面罩遮住了他发烫的脸和耳颊。
低重心的转换,更快的速度,两人依次连续的八字刻滑后进入窄道,以更快的速度,更稳定的重心一直滑到中级道的终点处。
徐欥的表现令时舒有些意外,她掀起雪镜,说:“徐助理,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基础很不错。”
“你就是没放开。”时舒好奇他的真实水平,引导着:“你要不要和我比赛?”
“你赢了,随便提条件。”
说是比赛,但徐欥还是求稳。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他仍是以落后时舒十多米的距离抵达终点。
因为徐欥始终有所保留,时舒问:“徐助理,是我给的奖励不够诱人吗?”
“不是这样的。”
“那你怎么总是故意输给我?”
徐欥抱歉地说:“我只是还有一些顾虑,我会下意识地觉得安全更重要。”
她那么好胜。
他赢她有什么必要?
“你说实话。”
如果她一定要问的话——
徐欥坦白说:“我就是想输给您。”
时舒笑着:“……你好无聊啊。”
虽然徐欥没有完全发挥出实力,但这么几圈下来,时舒也的确是尽兴了,发丝上沾着细微的汗渍。
行吧。
时舒觉得有些累了,停下来。
两个人坐在中级赛道外的休息区休息喝水,她看到另外一条雪道上有穿着红色背心的工作人员。
时舒问:“他们在干什么?”
徐欥喝口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们是雪场上的教练,提供滑雪教学服务,也提供代滑的服务。”
“代滑是?”
代滑是指,游客因为恐惧克服不了心理障碍,但又想体验滑雪带来的刺激和快感时,教练就会提供背着游客一起滑雪的服务。
“背着?”时舒原来去的滑雪场并没有这样的服务,所以,她是第一次听说:“那可以抱着么?”
“嗯,背着、抱着……甚至扛着或者夹住。”徐欥做了个肘部夹起的动作。
“难度挺高,挺有挑战性。”
“美女,你需要滴滴代滑吗?”一位代滑教练刚好经过休息区,听到他们的对话,问:“我们可以为您这样的美女游客提供一切代滑服务,你看,背着滑、抱着滑,想要哪种代滑都可以。”
“嘿,要不要体验一下滴滴代滑的公主抱?”
虽然人是有些油腻,但看得出来,本质并非恶意。
时舒眯了眯眼,于是没接话。
倒是徐欥直接拒绝:“抱歉,我们不需要。”
看到美女游客身边还有位年轻男人陪着,看装备也知道是熟手了,那人便不打算继续凑热闹,离开前丢下句:“嘿,美女。你这不有现成的吗?”
“让你男朋友抱着你滑呗。”
“咻~很爽的。”
徐欥下意识地要澄清他和时总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而是上下级关系,话到嘴边又迟疑住,觉得对着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好像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那路过的代滑教练已经走了,徐欥还在思考着,下一次再遇到误会他和时总关系的人,他有没有必要澄清,又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澄清才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忽然,他听到时舒问:“你怎么知道我不需要?”
“太危险了,一摔摔俩。”徐欥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因此没太多的考虑:“何况,您滑得挺好的,并不比滑雪教练的水平差。”
“是么?”时舒哂笑了声,故意说:“但我还挺想体验一下的。”
“您不是和喜欢极限运动的男生交往过,你们有过一些不错的体验,难道没……”
没试过?
话刚说出口,徐欥就后悔了,他好像刚才讲话的时候没经过大脑思考,他很快弥补:“抱歉,我失言了。”
“嗯,没试过。”时舒点点头,倒没在意:“就还挺遗憾吧。”
身旁休息区坐着的人陆续起身离开了,又换来新的坐下来休息的人,高级道仍不断有新的高难度挑战,而不远处提供代滑服务的那里也依旧热闹。
时舒半仰着脑袋在喝水,下颌线收紧,颈线流畅,专注喝水,落在徐欥身上的余光几分精明狡黠,眼尾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听到的话或发生的事情早已了然于心。
果然,她看见,她听见——
迟疑了半天的徐助理,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不能,为您提供代滑服务?”
他的声音不大, 有点儿轻。
大约也是担心被她拒绝的,但他那鼓起的勇气力量中的一点儿不自信和不确定,又被风吹得淡去了几分。
因此, 他的话传到时舒耳朵里的时候, 就像雪山嘱托着风敲响她的门,吱呀呀的木门漏进来风雪的嘶吼声,她在摧枯拉朽中听到一阵轻缓而纯粹的脚步声。
披着风雪的他尝试着敲开她的门,仍礼貌地叩着门问:“那我能不能, 为您提供代滑服务?”
明明是她故意把体验“滑雪代滑”这件事说成是她的遗憾,引导着他按照她想要听到的答案去说——
他却没有能识别出来,他没有趁机, 趁着她的话反问她, 她想不想要, 他做她的代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