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没有打扰儿子儿媳的二人世界,还亲去灶间烧火做饭,给儿子做他最喜欢,但做法很复杂,平时少有做的吃食。
敬宇青这次风寒有点厉害,缠绵病榻好几天,至今仍然起不来床,听到自己没上榜的消息,一直闭着眼,脸色郁郁。
温瑜替他倒了碗热水,还是没忍住:“青哥……怎么就……”
“还有脸问我?”敬宇青睁开眼,眸底一片阴郁,“那两日你穿的那么厚,分明就知道天寒,却还是扔了我的大氅,我在考场高热难退,几欲病死,题答都答不完,怎么可能考得上?”
他盯着温瑜,一字一句:“我倒想问你,你嫁我,是真心想助我,还是想灭我前程!”
“我不是,我没有……”温瑜脸色苍白,“我只是……”
敬宇青:“那为何我想做的事,你都要拦着!”
温瑜:“我真没有,只是那袁大人的事……”
实在不能沾啊,会被治罪的!
敬宇青:“滚出去!”
温瑜再也忍不住眼酸,双手捂脸,跑了出去。
另一边,邾晏已经迅速带着所有人转移,避开了看榜的汹涌人群。
这是一个僻静小院,离张榜地并不远,很快就走到了,门口有人把守,四方有护卫,能不被人事侵扰,进去的人也别想跑掉。
袁魏昂脸色变幻,冷冷一哼:“原来早就准备好了,简王还真是周全。”
“所以现在想说了么?”邾晏拉着温阮坐到正位,并没有给袁魏昂和丰溢看座,还单点了袁魏昂的名,“如果只是贪污受贿,按大历律,抄没家产,你一人死,家人最多流放,可若替别人扛了罪,染指宫中后妃,和邪教串联……那可得诛九族了,袁大人好好考虑下? ”
袁魏昂眯眼:“简王不会这么做的,我手里东西太多,身边的人也太多,要是这么没了,滔天海啸能把朝堂淹没——皇上政令由上而下,总是需要人办事的,朝堂没了一多半人,事情谁办,怎么办?”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他是真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能搅弄多大风云的。
邾晏却半点不惧:“哦?你说的是张王李赵哪位大人?”
袁魏昂眸色晦暗,不发一言。
邾晏叫来蓝田,又是一本本小册子扔过来:“张大人,王大人,李大人,赵大人……你在朝堂上最重要的同僚,都再实名举报你,证据确凿,不容诡辩,袁大人若嫌这些不够,本王还有。”
袁魏昂震惊看着地上的小册子:“……不可能。”
“虽然马无夜草不肥,但夜草出了事,弃卒保帅,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正理,”邾晏话音一点都不委婉,“这几位大人呢,都同本王主动聊过了,吃过的夜草会全部吐出来,之后也会寻求外放,不涉朝事大事,本王一向仁善大度,实不忍看着人寻死,既然知道错了,怎么也得给个机会。”
袁魏昂:……
所以他一个堂堂宰辅,竟然成了卒?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而且什么叫你一向仁善大度,不忍看着别人寻死,你邾晏是善良的人么,要不要出门去听听,别人怎么骂你阴毒暴戾的!
邾晏:“至于站在你身边的其他人,问题没有这几位大人那么严重的,只要吐出赃款,戴罪立功,改过向善,是不是一定要外放,也可以考虑,而且刚刚春闱放榜……袁大人可听到了?那么多新人,你觉得我父皇会没有人用?”
袁魏昂:“原来你这些天没动,一直在等这一天!”
所有明面里让他注意到的那些跟踪,查探,都是小打小闹,实则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盟友那边,早早准备好了这些东西,春闱放榜后才做,就是想要这一届学子补充朝堂!
“简王好厉害的手段!”
“袁大人客气,”邾晏慢条斯理,“本王也劝袁大人一句,船大,的确好装人,势成后让人望而生畏,难以挑战,可船大了,目标也大,很容易被看到,船上的人多了,也不是每个都想的一样,人的欲望各种各样,无穷无尽,越多,越难聚,慢慢的……可就散了,本王就是不尽心努力,也有被排挤的人主动跑过来找本王,袁大人应该懂?”
袁魏昂磨牙:“皇上不会允许的。”
“那你可猜错了,父皇允我便宜行事。”
邾晏顺手扔出来一道圣旨。
圣旨落到地上,顺势卷开,上书字迹清楚,是个人都能看明白。
袁魏昂一看,脚都软了,指尖颤抖着,怎么会……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吞的那些东西,原本可都该属于大历,属于我父皇,”邾晏身体微微前倾,眸底满是压力,“你竟觉得,我父皇还最信任你,舍不得动你?”
袁魏昂:……
不是舍不得动,而是动不了,就一如他刚刚所言,他的船太大,利益网络太多,牵一发动全身,影响太大……没想到邾晏给他拆了,全拆了!
邾晏下巴朝丰溢指了指:“你就不想想这位丰大人?”
袁魏昂怎么可能没想,只是自己身上的事太严重,他没来得及立刻反应而已!
而且他到现在,仍然不愿意被邾晏牵着鼻子走,愤愤指向温阮:“王爷就不问一问你这位好王妃么?你可知道他背着你干了什么?你辛辛苦苦在外面打拚,疼他宠他,给他好日子,他却背叛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