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虽也这么想,但不可能跟二皇子站在同一立场:“怎么就不能查了?将作监做东西全部都有记录,宫中上次也都有存檔,一个个对不就行了?”
是贡品还是外来的,都能查,除非……
邾晏目光凌厉:“我记得,十三年前……正好有几把类似的匕首不见了。”
温阮心下一跳,竟还真是与十三年前的事有关!
他只听说当年皇上外出,宫内似有变故,除了皇后薨逝,好像还死了宫妃和很多宫人,但因为什么,后来如何,全不知晓,想来有匕首丢失这种事都很细微,不是特别关注,后续也察觉不到。
他震惊于邾晏对这件事的在意,也震惊于这份杀机竟然延续到了他身上,他当年还是个孩子,也没进过宫,为什么?
“好了!”
太元帝突然出现:“什么事都往十三年前扯,你是在对朕不满么!”
这火气很明显,是衝邾晏来的。
邾晏似乎也习惯了,直接跪下:“儿臣不敢。”
太元帝看都不看他,直接吩咐管公公:“宫中有人行刺,必须彻查,着殿前司提人问供,务必给你们简王殿下一个交代,行了,都散了!”
皇上发了话,这事只能这么过去,二皇子三皇子分别侍奉自己的母妃珍妃柔妃,回了各自宫殿,邾晏只能带温阮离开皇宫,一言不发。
温阮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邾晏不愿同他谈及的事。
他很早前就听说过,邾晏年少时与现在不同,全无阴森暴戾别扭,是一个活泼大方,不失才华,被期许未来是贤王的人。
生母难产而亡,邾晏没什么记忆,他是在皇后跟前长大的,长他许多的太子将他抱在膝上,拉着他的小手给他开的蒙,还专门寻了师父让他学武,那个皇宫随他玩,整个京城任他闯祸,边关也不是去不得……
可那些美好在十三年前全部消失,事发时邾晏不在皇宫,皇上甚至以这些是为耻辱,不让人再提,没有人管邾晏当时什么心情,又是怎样的无力。
所以他才变了,将书上教的那些美好品质全部抛开,他开始任性妄为,杀人,暴戾,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心生恐惧。
但温阮没有问,他知道,邾晏并不想说。
可出了殿门,上到马车,邾晏突然把他抵在车壁,咬牙沉声:“到底怎么回事!想杀你的人,竟与宫中有关!”
温阮看得出来,邾晏并不觉得十三年的事与他有关,他那时太小,怀疑这个就太蠢了,邾晏只是关心他的安全,或许正是因为当时的事留下了太痛的记忆,太可怕,才更忍不住这种情绪,显得尤为急躁。
“我也不知道。”温阮声音有些涩。
邾晏手掌抵着他胸口,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这么痛的伤疤……你这般不在乎?”
温阮不是不在乎,是自己力量太薄弱,根本对抗不了,在今日之前,他竟还以为危险来自国公府……
邾晏捏着他肩膀的手劲越来越大:“到底怎么受伤的!”
温阮垂着眼,没说话。
他也说不出来,因为他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濒死之时,他才过来,不知前因,隻知这处伤很痛很痛,痛的差点再死一回。
他不说话,邾晏以为他不想说。
就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懂了在回程船上时,阿阮的不开心。
就像他现在,非常非常不开心。
这不是我想要的
皇宫的反馈, 竟然很快就来了,未及黄昏,晚饭都没摆上桌, 温阮和邾晏就一起见了宫里来的传话太监, 管公公, 皇上亲派的人, 分量足够。
说这一切就是个误会, 死的那个小太监把温阮认成别人了。
那小太监胆子不大,也没什么本事, 平日里是有些呆的,最不爱凑热闹,自打进宫以来,没犯过大错,小错被罚,大抵都是被别的机灵太监坑的,属实是个可怜人。
他不会武功,以他本身胆量,也不会敢杀人, 这次猪油蒙了心非要动手,乃是想左了。两年前他大病一场, 差点死掉,受了一个宫女的大恩才得以活过来,那宫女大他几岁,他在心里认了干姐姐,没叫任何人知道, 只要有时间有机会,总会默默照顾这个干姐姐几分, 半年前,这个宫女年纪到了,被放出宫,按照家里的意思成亲嫁人。
这事到这里,本该就这么结束,遗憾就遗憾在,这宫女死了,所嫁非人,被折磨死的。
消息婉转传到小太监耳朵里,他当然受不了,宫里环境压抑,一点点心思也能磨成执念,如果有机会,他当然会想报仇……
那宫女嫁的男人是一个公府少爷,小时候走丢过,性格有些偏执,宫人打听消息不易,传话人中间有个错漏,就很容易误会,这小太监就误会了,以为那人是温阮,正好今日邾晏带着温阮进宫,这小太监受了刺激,就……出手了。
管公公将事情娓娓道来,大约因为这不单是什么‘干姐姐’的事,事涉太监不被允许的情爱之思,有些话他说的讳莫如深,反而越发显的真实。
温阮却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