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买两车回去赏下人。”
往前几步,又看到了新鲜玩意,温阮又问:“那是什么?”
南星:“回少爷,似乎是一种溏心玛瑙,内颜色被封在珠内,表面朦胧,实则透彩,但玛瑙就是玛瑙,算不得好东西,只是瞧个新鲜。”
温阮沉吟:“绿色……”
周围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位少爷,心想莫非又买两车,却听小少爷道:“绿色不要,其它的各买两车,回去弹珠子玩。”
所有人:……
这位谁啊,什么人啊,敢在富庶江南炫富?长得……是好看了点,穿的……也的确富贵了点,气场不算咄咄逼人,就是有点没礼貌,这哪来的纨绔?
纨绔温阮已经插手两个公子哥的嘴架了。
“……都是小爷玩剩下的东西,这还能争起来?去,一人给个两百两,叫他们去云烟楼跟姐姐们玩,长长见识,别在这丢人现眼。”
所有人:……
这哪儿来的小纨绔,如此理直气壮,还当场洒钱!一出手就是四百两!江南虽富庶,也不是不拿钱当钱的……那长随还真给了,这俩丢人的公子哥还真拿了,转头出去,真去找楼里姐姐玩了!
你那么有钱给这种废物玩意干什么,你给我啊,我也想去楼里找小姐姐玩……
阁楼之上,足以俯瞰整个庭院的高处,蓝田有点不敢认:“主子,底下那位……是少爷?”
邾晏浅浅颌首,拎在手里的茶盏半晌未动:“他竟然不是纨绔。”
这话当然不是看不出来温阮在扮什么,是很遗憾为什么这些竟然是演出来的,而不是真的。
虽说少爷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好看,很耀眼,可纨绔哪里好,让主子这么喜欢?
不过蓝田不得不承认,少爷就是砸钱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实话说不怎么像纨绔,太纯太干净了,乖横乖横的,再不讲理也透着可爱……所以主子是喜欢这个?
五十步外,苍昂也认出来了。
漕帮扛把子,江湖人称昂爷的男人,二十七八岁,和其他将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他身材健壮,腰腿蕴劲,气势昂藏,眉脚有道刀疤,男性荷尔蒙爆棚,很像黑渠子老大的样子,且正当壮年,可你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会觉得不一样,他的眼神是内收的,将所有杀气锋芒,心机城府,全部敛于眸底,外人很难窥见他半分情绪,不会猜到他想什么,但一定知道,这个人不好惹。
这个不好惹的男人,看到温阮的瞬间,眸底柔软了一瞬,唇角似也轻轻勾起。
长随阿七自也认得:“头儿,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苍昂敛了眸:“今日不宜,避远些,别连累了他。”
“那我稍后悄悄去磕个头……糟糕,”阿七想挡,没挡住,“头儿,少爷看到你了!”
“无碍。”苍昂并未往前,也没再看温阮,折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温阮大为遗憾,只能停下走过去的脚。
他现在是外地来的愣头青,高傲纨绔,自然是不能追,也不能同昂爷认识。
他继续摆谱,下巴高高抬起来,学着最熟悉,最有杀伤力,未婚夫六殿下的睥睨眼神:“你们杨大人呢,怎么还不出来迎接,我可是京城来的少爷,和朝廷内外,宫里皇子们都关系甚好,交情匪浅,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这招待不好的罪过,他一个小小地方府尹能担得起?”
他之所以整这一出,目的有三。
其一,霍二少此前撒出去的钱是管用的,漕帮兄弟们也给力,已然查到些痕迹,那冯姑子,果然就在州府出现过,只是行踪成迷,无法确定其居住,但她去见过杨肃,具体谈的内容,外人很难全部知晓,可有一条漏了出来,二人必达成了什么协议,冯姑子应允会介绍人脉给杨肃,期间语焉不详的提到一位少爷,说是本事了得,和宫里关系都很好……
哪儿哪儿都不说清楚,稀里糊涂,这不纯纯画饼么?温阮和冯姑子没见过面,没任何交情,这个少爷说的必然不是他,可能暗示的是诸如方锐这种只要你打听,就会觉得沾边的少爷,但你不能确定是谁。
可之于杨肃来说,不确定是谁的人,也是机会。
既然不能确定,当然要借来用一用,温阮决定假装自己就是这个人,看能不能反套路一把,套出冯姑子的下落。
其二,既然装扮成了不谙世事的纨绔少爷,行事做风自也得靠拢,还得物尽其用,比如方才,他并不只砸钱,一边砸钱,还一边尝试着往不同方向前进,顺便给南星机会,让他快速探查周遭环境,哪里能去,哪里去不了,哪里被保护的很严实……
提举常平司益松雪,就是那个江大龙说的好官,这几天失踪了,他怀疑是被杨肃这个府尹给抓了。
提举常平司是仓司,管茶,盐,钱谷事宜,再往上一步就是转运使,这里的转运使也叫漕司,漕帮漕粮也归转运使管,泗州转运使一职空缺已有两年,这两年都由杨肃代为管理,想也知道捞了多少油水,益松雪的上任,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益松雪多年辗转在外地做官,每次政绩都很好,从小小县令走到江南这种富庶之地,还做了提举常平司,未来前程很是可期,偏偏人还很不好糊弄,是个耿直的清官,手段也有,一年间已经和杨肃发生不少衝突,他在这里待的越久,知道的越多,杨肃越不能安生,这一场终极对抗始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