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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年夜(1 / 2)

白雪在屋外烧,食物在胃袋里烧。

陈年坐在圆桌前,亲爱的老妈已然抛却了对面的文森特,转向了他身边的小摇铃。

老妈有多看重小摇铃,看他这个亲儿子滚到一边,小摇铃取而代之,坐在亲妈身边便知。

“摇铃啊,你来咱们这过年,你妈妈那边不担心吧?”

“都和您说一百遍啦,不担心不担心,我妈忙呢!哪还管我。”

“你妈妈忙什么呢?说实话,我刚刚退休,日子正愁没东西打发。”

“也能忙什么呀?我弟弟不肯好读书,我妈每天补习班麻将馆两头转悠,小陀螺似的。黄阿姨,您打麻将不?您要打,我陪你。”

老妈呵呵笑:“我要是会打,还嫌日子长吗?你还有个弟弟?”

“是呀,今年刚上初中,您看照片吗?可得想清楚,特丑!”

“看看看……哎呦这小孩,这小孩……”

“陈蓝姐,你看吗?这叫‘奇葩共欣赏,丑点相与析’!保准你看你也笑。”

陈蓝已经笑了,白毛衣的手接过手机,片刻,还要递给文森特欣赏。文森特的牛鼻子发出一声牛叫,驴嘴巴哈出一阵驴笑。陈蓝把手机还给小摇铃。

“你怎么这么会长呀?嘴巴又伶俐。”

“我随我妈,他随猴。哦,还有陈年,陈年你看吗?”她嘴巴快,脑子比嘴巴还快,“这张你保准没看过。”

陈年:“看。”

看你弟。

饭桌一片其乐融融,陈年真受不了,受不了得捂紧胃。好容易饭毕了,小摇铃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拢嘴,赐座沙发看电视,陈蓝脚尖才从国外踩上国土,怎能辛劳?文森特洋鬼子,还是搁那坐着吧。

陈年在厨房收拾。

他锤了下胃,胃缩紧了,他舒坦了。他骂胃:

难受,难受个什么玩意?

她带人回来了,你没带?

她离开这么多年,你不也离开她?

她肯定把你忘了,你还记得?

骂到这,胃又痉挛地跳,碗也洗好了。砧板上菜刀切了红柚,柚粒还一粒粒裂开地沾刀上,板上。

陈年骂:“真贱。”把刀拿过来,冲。身后电视声,说话声,小摇铃在笑,文森特鬼叫。陈年把食指压菜刀没开刃的那一角上,幻想挥刀把鬼子赶出去。

“洗这么久?”

菜刀咣啷一声,掉水池了。陈年手拳起来:

“什么?”

陈蓝歪着头:“手给我看看。”

她误会了。还看了一眼水池里的刀。

陈年应该嘲笑,说没有,你搞错了,难道他们在前边笑哈哈,他在后面搞自杀?

但是不行,那是去年,去年他才会对陈蓝冷嘲热讽。今年他把手藏到背后:

“没事。”

他的心开始跳,手藏得更厉害了。边走边笑:

“你和妈,小摇铃,还有那位,远道而来的……看电视吧,我回趟房间。碗已经洗好了啊。”

陈年的房间在二楼,这么冷天,他打开窗,抓一把沿的雪。雪撒气团成球,钻进楼下的雪广场里。

陈年的心又冷了,觉得自己真是傻逼。

他还是应该回到刚刚,对陈蓝讽刺几句,痛快一下,而不是傻逼地想要她紧张。

待久了老妈肯定要问。他正要下楼,房门被人拧开,他没锁,来人自便地走了进来。

“妈叫我?走,下去吧。”

陈蓝把创口贴递过去,下巴一点,眼睛示意:“不给我看,自己包扎总好了吧?”

她把我当小孩,哄我呢。

这时还不嬉皮笑脸,告诉她,白痴,你上当了!我怎么可能伤到手?就没时机了。

可陈年几乎没犹豫,遮住手:“没必要吧,搞这个妈反而问。”

他得走,再不走陈蓝肯定要逼他。他一看陈蓝的脸就知道了。笑那么好看,眼睛弯弯,还那么近……

陈蓝已经在逼他了。

她微笑走近陈年。她一走近,陈年就走不动道了。再低头,去拉他的手,陈年的心就和指尖的残雪一样化了。

“骗我?好啊,小混蛋。”

没有血,只有水。

距离太近了,陈年感觉物换星移,时光倒转,要是以前,无论血还是水,陈蓝一定纵容地含进嘴巴里,咬得他指尖发麻。

现在指尖也在发麻,疼得麻。

陈蓝随意把他手放下了。

“走吧,妈还在楼下,也不能总让小摇铃一个陪咱妈,文森特的中文不好。”

安怀镇是老镇,还未开发,老旧的好处就是,陈年家还是二层小楼房,有三间主卧,一间客房。

“这样吧,小摇铃和我睡,睡我房,文森特睡客房,我待会把客房打扫一下……”

“算了吧,你还记得家里东西怎么放的吗?”

陈蓝一愣,陈年赶紧道:“我和小摇铃去打扫。”

他拽着小摇铃,小摇铃入戏深重:“对,姐,我和陈年去整理屋子,你和姐夫坐沙发就行,咱……”

小摇铃差点被陈年拽飞。

两人关起门说悄悄话,小摇铃转胳膊:“咋了,我说错话了?”

“你……!没有。”

“那你咋回事?”

房屋安排很合理,尤其安排文森特住客房时,陈年真是一块大石头落下。

“你不想我和你姐睡啊?哎呦我去,陈年,你和你姐搞什么呢?她那么美,你这个便宜弟弟干嘛老惹她不开心。”

陈年眨眨眼:“你说什么呢?”

“陈蓝姐美——啊!仙子似的,你别老挤兑她。”

“你不会……?不对,不是,你搞我。”

小摇铃学他刚刚傻不愣登地眨眼:“我搞你什么了?谁不乐意和美人睡啊?”

“你不乐意?你他妈装逼!”

陈年眼睛瞪着天花板。

他家没有守岁的习惯,看完春节晚会,各自回房安歇。

小摇铃当然不喜欢女人,和陈蓝睡一张床,也不会出现组织纪律问题。

但陈年就是不能闭眼。

这四年陈蓝不都是自个回家过年的吗?今年为什么会这样?

他原本想小摇铃出现,能出其不意,刺她一刺。

现在好了,刀插进他自己,两个窟窿,浑身流血。

妈催他结婚,肯定也催陈蓝。

但陈蓝怎么能结婚呢?陈蓝要是结婚……

不能想了,再想胃要烧出窟窿了。

夜里的门是锁着的,但是好不容易糊涂,门锁轻哒一声,陈年感觉一个人影钻进他房里,来到他房间,掀开他被子。

“谁啊……”

“小摇铃的嘴太厉害了,缠着我聊到现在,她睡着了,我反而睡不着了。”

陈蓝……!

陈年一骨碌抱起被子躲到床另一边:“你……你睡不着,你来我房干嘛?你怎么进来的?”

“你房间钥匙没换啊,陈年,回来,我冷。”

被子全全地送回去了,陈年冻在外面:“你还没说你来我房干什么呢。”

陈蓝不解,看不见的笑,全在声音里:“我不找你,找谁呀?妈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你待在外面,不冷吗?”

陈年真想说,不冷,可心跳啊,跳啊。

他悄悄猫回被子里,陈蓝的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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