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院里应是定时有人打扫,屋中摆设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只院子里有少量的落叶,宁澜顺手拿起扫把给扫了,之后又摆弄了一番花花草草。
散了衙小满把张九如送来,天已微微暗了,张九如拉着宁澜的手进了屋子里,“看你手凉的,怎么不进屋里等。”
宁澜感受着张九如手心的温度,“一直忙着,没觉着冷,九哥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来了?”
“昨晚上梦见你了,觉着你今日要来,果然来了。”
“九哥也想我了。”
“想,想的紧。”
两人互诉一番衷肠,然后窝在软榻上聊天,软榻中间的小几上有一碟子咸杏仁,宁澜吃了觉着不错,顺手喂给张九如一颗,“这咸杏仁吃着不错,九哥尝尝。”
张九如慢慢嚼了,“你喜欢,我回头再要一些,这是同僚送的。”
“也不用,九哥知道是怎么做的吗?”
“应是加了秋石炒的,我尝着像。”
“秋石!”宁澜一惊,险些被茶水呛了,“九哥怎么能吃这个?”
“可是有什么不妥?”张九如满脸疑惑,只是一道寻常的小零食而已,做法也不罕见,“莫不是你对杏仁过敏?身体可有舒服?”
“不是,没有,我没事,是我记错成另外一样东西了,”宁澜观张九如面色像不知道秋石是什么东西,把这话题糊弄过去,趁张九如不注意悄悄把咸杏仁挪开了。
据说秋石是用童男童女尿液、加皂荚汁炼成的一味chun药,古代方士常以此药进贡皇上,说是服了不仅可以提升那方面的能力,还可以长生不老。
研究中国道家房中术的英国学者李约瑟更是将秋石列为了中国古代科技二十六项发明之一,是以宁澜才如此惊讶。
过了一会儿张九如嘴里还有杏仁的余味,想再伸手拿一颗吃,结果发现连碟子都不见了,“咸杏仁你吃完了?”
宁澜慌忙点头,“嗯,吃完了,九哥吃别的吧。”
这一晚上宁澜异常热情,把该守的礼法抛到了脑后,一直缠着张九如。
待人沉沉睡去,张九如才想通关窍,做咸杏仁用的秋石非彼秋石,不是方士秘法炼的,而是拿盐和以秋天的露水制成的,但这层真相他很识趣的并不准备让宁澜知道。
次日宁澜依然扮作随从模样同张九如去了署衙,才到署衙没多就,毛球球跑了过来。
毛球球久不见宁澜,认出来后异常粘人,趴在他身上睡着了,呼吸一起一伏,均匀地打着小呼噜。
宁澜难得见一只猫这么粘人,因此一动不敢动,生怕把毛球球吵醒。
待毛球球睡够,它好像一个小渣男伸了个懒腰就跑走了,而宁澜的右胳膊已经被压的抬不动了,于是像张九如求助,“九哥快帮我揉揉。”
张九如不轻不重的帮他捏着,“还好毛球球没睡多久,再多睡一会儿以它的重量你这胳膊明日该酸痛了。”
“头一次见它这么粘人,就不想把它推开。”
“我也是头一次见它这样,平时不爱搭理人的,只会监督我干活儿,”张九如笑笑,觉着今日毛球球的行为怪稀奇的,“对了,年后我要往京里赴任了。”
宁澜喜道,“真的,几时定下的?”
“才得了信,正经文书还没下来,不过已在路上了,你可愿与我一同去?”
“去的,我当然要和九哥一起去。”
知道了这个消息,宁澜很为张九如高兴。
按常理说官员三年一个任期,考核后决定升迁还是降职,可张九如这些年好似被钉在了青州,朝廷似乎也没忌讳过他会在这里做大。
如今他虽然只升成四品,可京中的四品官不是地方的四品官能比的,而且他从小长在京城,在外多年,终于能回到家乡了。
张九如看宁澜似乎是陷入沉思, 问道,“可是担心宁磊,我们把宁磊一同带去,长瑜回京也是要重新找书院的, 正好让他二人做个伴。”
“不是, 我是太为九哥高兴了,”宁澜摇头, 他并不担心宁磊, 宁磊若愿意去京城就一起去, 若不愿意就等孝期过了仍住在青州,他的人都在这边, 照顾宁磊还是可以的。
张九如摸摸宁澜的头,“那你呢,是过了孝期就回来青州,还是待在洞溪村届时与一同入京?”
宁澜沉思一会儿, “到时同九哥直接去京城吧, 寺庙在建,事情多, 这段时间还是在洞溪村更方便。”
“也好, 那等我给你信。”
……
宁澜回到洞溪村先就去京城的事问过宁磊的意见,宁磊意料之中拒绝了, “哥哥,我就先不去了, 在青州很好, 老师朋友都熟悉, 等我考得举人功名后再去京城找你们。”
“好, 咱们根基就在这边, 你自己留下来我也是放心的。”
接着宁澜又把张九如升迁的事去告诉了文伯。
文伯激动道,“终于,终于…”
好一会儿,文伯才冷静下来,交代宁澜,“你们两个的关系,在京里行事要低调一些。张九如父亲是个老顽固,若你们明目张胆,恐怕他行事极端,以你们的能力,和他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
“是,文伯,我记下了。”
“另外九如久不在京城,对京城局势恐怕了解的不够深入,他得了这个官职必定已经树敌了,你们更要小心不要被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