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宁澜和知礼回到洞溪村,正月已经快过完了,两人把知达的喜糖给作坊里的人分了,原是想叫众人沾沾喜气,没成想引来一些酸话。
“唉,如今奴才也买的起这么好的糖成亲了!”
“谁说不是呢,傍了个好主子,你说我们当初咋就没想到把孩子送来呢!”
“哪轮着你送啊,再说人家也看不上,要看的上还能去买人嘛!”
“说的也是,咱们没这样的造化。”
“有时间在这儿说闲话,不如多赚点儿钱是正经,”宁守信听不下去,厉声制止。年后作坊都改为了提成制,工钱拿的比之前多,平时上工时间也不长,换别的地方哪有有这么好的待遇。这些个爱嚼舌根的人要说坏也不是真坏,人云亦云惯了,无端端总能说出那么一两句话叫人膈应。
宁澜一惯不理会这些,如今糖作坊有宁守信、宁大旺和宁守义已用不上操心。秋梨膏这边的事在方伯和宁玉的安排下也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打初六一开工,年前剩下的一万斤梨便陆陆续续做成了秋梨膏。
京里、州城、婺州府各处也接连来了信,做好的秋梨膏没有耽搁几天就运了出去。朱明正这一回一道买走了几千斤糖,信里还约宁澜去婺州府玩。可惜山高水远,两处一来一回就得一个多月,宁澜有心也不想在路上受罪。
这最后一批梨做完, 秋梨膏作坊就得九月之后才开工了,中间这几个月宁玉带着的几名女工便没工可做,宁澜想起原来要给西北军中送干粮的事,便去找了王先生, 老先生一路走过很多地方, 见多识广,也许从他那里能得到一些想法。
老先生一个人住着, 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院里移栽过来几株野生药材正开着小花, 搭上破旧的土墙有一番别样的趣味。
听宁澜问,他停下手中的活, 把他见到过的肉脯和馉饳说给宁澜听,这肉脯同肉干一样不能长时间保存,馉饳是一种类似饺子但比饺子还复杂的油炸食品,也不合用。
不过听王先生讲他见闻的时候, 宁澜突然想起来清朝发明过一种耐饥丸, 这耐饥丸是清廷的官员经常会在丰收之年号召民众制作的,储存起来以便灾年备用, 可见长时间存储是没有问题的。
耐饥丸做起来不复杂, 一升糯米淘洗净晾干后炒黄,研磨成极细的粉末。红枣三升, 清洗后蒸熟,去皮核, 放入石臼内, 同米粉捣烂, 揉为大丸, 晒干, 吃的时候滚水冲服就可以。丸状晒干需要的时间长,正好用上夏季这几个月。
既然要做耐饥丸,宁澜便去找了刘承和张泽睿,不客气的从他们俩手中掏出了一些银钱,当初亲口承诺的事也该兑现了。
正好秦正的镖局给朱明正送货回来时可以捎一些婺州府的特产南枣,南枣只在婺州管辖的几个县有,用来配上人参和米饭,做成丸状收贮,吃了可以补气。当然这南枣丸他并不准备多做,只给家中长辈补身体用。
作坊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宁澜又去找村长和族长了,说了他十里桃花和修建寺庙的想法,他现在手中不过几千两银子,寺庙短时间内建不起来,桃树总是可以先种的。
惠及子孙的事情,大家自然是愿意的,三爷爷甚至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小子,你,三爷爷没看错你啊!”
宁建邦和宁建民都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冷静劝道,“宁澜,这不是小事,你要考虑清楚。”
“是呀,千万不要冲动。”
“两位叔叔不用替我有顾虑,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宁澜笑道,“原来手中没有钱不敢做,现在么,我想试试,做成最好,若做不成也不用总想着了。”
宁建邦这才放下心并由衷感叹,“咱们族里有你真是有大造化了!”
“既然叔叔们都没有意见,此事就不要拖了,春秋两季都是种桃树的时候,建民叔建邦叔你们看该怎么安排?”
“我先去找其他几个族里说说,这事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出力,不能光占便宜,”宁建民道。
“这话有理,这事弄好了全村人都受益,像学堂一样坐享其成万万不行,”三爷爷爷也道,“如果他们现在不愿意出力,立好字据,到时咱们族外的人在路上做游客生意的,统统撵走。”
其他几个族里都不是短视的,不过是找些人出些力气的事,宁建民略一说就都同意了。宁澜这边只出钱就可以,其他事情都由村里解决。
宁建邦和宁建民都不是拖沓的人,很快把村里到官道这两边的路丈量好了,需要用多少桃树苗给宁澜报了数,支了银钱,安排一些人去买树苗,一些人挖坑翻土施肥。
他们也不会挥霍宁澜的钱,像用到的肥料,是强制每家每户出的,这时候族里的威摄力就显示出来了,族里吩咐的事情,每人敢不从。
又到了梨花开放的时节,小蜜蜂们正忙着授粉,小九儿把它们当成了蝴蝶逗弄,被蛰了一下,鼻头肿的老高,喵喵的来找宁澜撒娇。
“乖乖,爹爹看看,”宁澜心疼坏了,抱着小九儿仔细检查伤口,小心挑出了残留的蜂针,又用温水化了皂角洗了两遍。
幸亏没出现过敏情况,小九儿的伤口很快就消肿了,宁澜才稍稍放下心来,四喜和五福的爪子又被蛰肿了,搞得宁澜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戳着它们的脑袋挨个教训,“葫芦娃救爷爷啊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