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裴绝尘是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你还要救我？”

蒋明昭无法得到他的回复，被他背着的人正在昏迷中。

他们刚刚从a市基地中逃出来。

因为要躲避来自丧尸和人类两方阵营的追击，于是蒋明昭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式。

庆幸这一路他带着身上的人，很顺利地逃到了人类和丧尸都不愿意探索的。

变异动植物所在的森林外。

姬愿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他？

“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他的声音逐渐变大了。

颤抖着，像是吃到了早已认为自己得不到的糖果般惊喜。

蒋明昭的身下已经变成树藤的模样，深绿延伸到背着姬愿的那一截，他不是人了。

从今以后，他抛弃了自己认同的人类身份。

以不被接纳的怪物身份存在于世。

风声呼啸而过，带来铁锈腥味。

进入密林深处，蒋明昭终于能够放下身下的人。

他的藤蔓组成一张床，但是放上去时，昏迷中的人似乎还是不舒服。

血还在流，蒋明昭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他的泪水不再是透明的，而是浅浅的白色。

他颤抖着抱起身上染血的人类，用不再是纯白的暖色异能，不用再掩饰，从今以后。

深绿的光芒覆盖在他破了一个洞的胸口上，感受到对方微弱的呼吸，一点一点将取代下半身和小部分上本身存在的绿色藤蔓割破，每一条都流出乳白色的汁液，洒在他的身上。

汁液散发出沉重而略带腥味的草木香，若是姬愿此刻醒来，一定会想要推开他吧。

他不是人类，而是异种，但是又和孟莫不同。

他是无论哪个种族都不会接纳的异类。

只有姬愿会愿意救他。

即使蒋明昭从见面开始，就明白对方是要用他达成某种目的。

并不把他当做同伴。

他明白。

但是越是在这个人身边待着，他越是无法自拔。

清醒地意识到姬愿不爱他，他也不会爱蒋明昭，可是他就是心动。

初见时产生的心动萌芽，在日夜相处，在姬愿的无视中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

姬愿一次又一次地救下他，替他瞒住秘密，让他待在他身边，只需要自己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教他如何杀丧尸。

这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

他已记起前99世赌局，这一世完全不同。

蒋明昭本能离开，去赢得这一场的胜利，他也记起了孟莫，但是他不愿意。

即使输掉，即使死亡，他也想要待在姬愿身边。

丧尸皇也抱着同样的念头，那夜之后他们对视一眼，都明了彼此对姬愿的心思。

可谁也没有离开。

明争暗斗。

可他没有得到甚至小三的名分，裴绝尘成了姬愿的男朋友。

赌局这一世过半的时间更快了，但他又偏偏可怜了自己。

可怜能让他多看一眼自己，强大能够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更长。

蒋明昭学会了用脆弱矫饰自己。

但这一刻，他落的泪不再是从前示弱故意装出的楚楚可怜。

在治疗姬愿身体时，一滴一滴跟着砸在姬愿赤裸的上半身上面，那些乳白色的汁液其实就是他的血液。

这次不需要姬愿回答，即使姬愿不想喝下，他也不能拒绝了。

他的心是藤木做的，却一抽一抽地疼，又因为姬愿逐渐修复的身体，面色不再苍白而表露出欣喜，可当看见往日强大且无情的男人身上沾满他的血液。

眨巴眨巴，他慌张又隐秘地欣喜。

主人被他标记了。

从此，他们生死与共。

他好卑劣，趁着姬愿昏迷单方面标记了他。

他需要完成最后一道仪式，于是他扶起姬愿，将他正对自己。

姬愿被刺穿的胸膛长出薄薄的一层皮，隐隐可见里面还没有完全长好的器官内脏。

他需要这几天不眠不休才可以让姬愿的身体好起来，他不需要姬愿支付任何费用，只要他记得自己，以后也不抛弃自己就好。

蒋明昭笑笑，这也是代价。

他学坏了。

其实代价他早已收到。

乳白色汁液被吸收完，姬愿小麦色的胸膛上还残留着被异能者们打出来的血，他凑近，将头低下去，一点一点，将锁骨上凝固的陈血吃干净，他终于和姬愿有了联系。

再是脸，鼻梁、嘴唇。

蒋明昭不敢造次，但是他的双手同样化成藤蔓，缠上去，就像蛇，一点一点地吸收干净。

主人的血。

他的脸上有种变态的痴迷，等到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他才将那些拂过他面颊的藤蔓举在鼻子下面，如同猫遇上猫薄荷，长着张秀气的美人面，却痴痴地将藤蔓放在脸边，下面的藤蔓源源不断地输出汁液，上半身整个人倒在了姬愿身边。

不敢真的抱住姬愿，只是握住那些蹭了、吸收了姬愿血液的藤蔓。

像个羞涩的良家妇男，睁着漂亮的狗狗眼，望着沉睡中的姬愿。

“安安、安安、安安……”

以后他也可以这样称呼姬愿吗？

他差点就想要在藤床上滚来滚去了。

快些醒来吧，主人。

我爱你，想和你在一起。

三小时前，系统03214沉默着看着他们走出去。

伸手消除了痕迹，这是它答应宿主，迟到的兑奖。

后面追来的人中有失魂落魄的男人，是裴绝尘，他手中还拿着针管，本应该刺进蒋明昭的手臂中，对方却被姬愿护着，带着他从重重包围中逃出去。

像只飞鸟，飞出了a市基地。

孟莫悄悄离开了。

他已然彻底遗忘赌局的存在，只在想，原来，不光是裴绝尘。

就连蒋明昭也比他更重要吗？

明明自己还是他的小三。

为什么为了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仆人，他就可以抛弃孟莫？

他在去往丧尸本营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股落泪的冲动。

他想，或许他只是有点受不了。

丧尸皇不懂人类的道德，但是他为了姬愿都舍弃了尊严，做他的小三，那为什么他偏偏要带个连小四都算不上的蒋明昭私奔？

为什么不带他？

丧尸皇忽然停在原地。

天上似乎在下血雨。

抬头一看，并没有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的血腥液体流下来，黏腻地沾了一手。

原来，丧尸也会流泪，但是不是透明的生理盐水，而是红红的血液啊，他突然发觉。

“姬愿——啊啊啊啊！！！！”

前九十九世运筹帷幄，将蒋明昭耍得团团转的丧尸皇，丢下一切尊严，在用害怕眼神看着自己的丧尸群面前，发出绝望而无意义的怒吼。

为什么不带他，为什么选择了蒋明昭。

为什么从来他都不是姬愿的时，元帅本来不应该给他们戴上的。

闻蒹葭和其他同学一样，都被略过，唯有到了姬愿这里。

姬愿疑惑地看着他，路衡却俯下身，替他扣住那枚代表奖励的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