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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12)

韩诺瑾盯着欧阳博,随即叹了口气:“很痛吗?”

“……我的平板被抢了。”欧阳博的表情有些呆滞,声音比昨晚更粗粝,像是生了锈的铁器。

韩诺瑾一愣,这才想起似乎没看到欧阳博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包:“你遇到抢包的了?在哪里?”

欧阳博却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脸埋进了掌心。

韩诺瑾注视着欧阳博微微发颤的背脊,愈发地不知所措与焦躁难安。

那平板里是韩诺瑾平时创作作画的工具,一定存入了大量的作品,如果没有备份的话,那确实足以让人发疯抓狂,可是韩诺瑾却有种无法解释的直觉,欧阳博的痛苦失态里,藏着什么更加深沉的东西,并不仅仅是被抢夺被打伤而已。

他想安慰欧阳博,却又像被施了静默咒语,思绪千丝万缕,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接下来的一通检查,除了与医护人员的交谈,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直到项目全部结束,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医院大门,韩诺瑾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欧阳博:“你去哪里?我送你——要不要去报警?你平板里要是装有自动云盘备份软件的话,应该全都能找回来的,有吗,书生?”

欧阳博依然像是没有回魂,怔怔地回视着韩诺瑾。

此时此刻,韩诺瑾心头的困惑迷茫已经远远超过了其它任何一种情绪,眼前的欧阳博,跟他认识了一年多快两年的那个温柔开朗,志同道合快乐地作“黄色废料”的伙伴,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被夺舍了?被附身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人格变异,韩诺瑾知道大脑受伤病变也可能导致整个人的个性产生颠覆性的扭曲——

可……

轻微脑震荡有这么颠覆性的后果吗?

就这么瞅着原本习惯的躯壳下似乎置换了个灵魂,感觉实在是糟糕,更不幸的是,这个新灵魂还一改昔日谈笑风生,变得沉默寡言,能点头摇头的,就不肯说话。

比如现在,欧阳博点了点头,但神情间依然恍惚与无措,韩诺瑾只能猜测他这大概是回应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

无可奈何中,韩诺瑾只能叹了口气,拉着欧阳博的手腕,带着他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上了车。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回家吧。

欧阳博没有反抗,只是一路呆滞,浑身散发着让韩诺瑾只想把油门踩死的憋闷。

到家之后,韩诺瑾推着魂不守舍的欧阳博先去洗澡,他则打开电脑收发工作邮件,今天肯定是不会去公司了,该交代的事情还是要交代一下。

完成了以后,他又将欧阳博的外套拿来,拍拍口袋,掏出了手机,手机的保护皮套是带翻盖的,恰好翻开,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火车票,韩诺瑾没忍住好奇,抽出来一看,时间是今天早上的,已经过点了,而目的地,则令他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那是韩诺瑾听说过名字的海边小城,靠渔业和旅游业支撑,欧阳博的工作调动怎么会跑偏到那个地方去?

虽然说只需要有网络和工具,地点不是问题……

韩诺瑾将火车票塞回皮套中,默默地决定,等一下一定要抓着欧阳博问个清楚不可。

去他的“成年人交往的尺度分寸”,他不懂,也不想懂,太过有礼貌太过在乎教养只能把自己活活憋死。

再说……那是书生,在床上一起摸爬滚打纠缠了一年多的人,身体上已经亲密无间到曾经融为一体,现在再来计较社交距离是不是有点荒谬。

韩诺瑾瘫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三分钟之内就进入了浅眠。

没有了时间概念,但某种被窥探的不适,催逼韩诺瑾睁开沉重黏连的眼皮,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亲切的脸,他重新合眼,含含糊糊地嘟囔:“书生……你还好不……”

“不太好。”

韩诺瑾听着欧阳博一声轻叹,他有些意外,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翻身坐起,只见旁边的欧阳博带着沐浴后的香味,苦笑着凝视着他。

“头还疼?”

“……葱生,唉,我没想到会在临走时候欠你……”欧阳博用手虚虚地碰了碰头上的伤,又一次苦笑,“早知道我就不去管那个闲事了。”

“欠”这个字让韩诺瑾微微扬了扬嘴角,他用掌心搓着脸,有意拖长了腔调地笑:“既然知道欠我,就该给我个交代,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我这不明不白了一晚上,担心得不得了啊。”

欧阳博垂下了视线。

“你该不是欠了高利贷吧?连夜跑路?”

“不是。我只是……累了。”欧阳博看着韩诺瑾,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辞了工作退了房,离开这里……昨晚我是想着干脆在车站过一夜,没想到……”

“碰上了闲事?”韩诺瑾听到车站过夜,便有了隐约的猜测。

果然欧阳博干瘪地讲出了路见不平的经历,当晚他在车站大候车厅过夜,目睹两个醉汉在纠缠一个单身带着大行李包的年轻女孩,他一时冲动地上前阻拦,结果就是身无分文地被送去医院——“我好像是昏迷了一阵子,别人打的报警电话……还好手机没丢,就是连累了你。”

他有些怅然地把话说完,倏然又自顾自地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喃喃自语:“人算不如天算,还真的是。”

“你工作这些年,连千把块都没存下来?”韩诺瑾迅速地提取出了有用的信息:无业无住处,无存款,妥妥一实打实的流浪汉。

“……两天前不是,现在是。我……把钱都给我家里人了,反正我也用不上。”欧阳博笑了笑,笑容里有挥之不去的苦涩,“所以我说人算不如天算么。”

“用不上?”韩诺瑾挑眉,这话他听得格外别扭。

但欧阳博却很快地岔开了话题,他瞅着韩诺瑾,为难地挠了挠眉角,有些尴尬地笑道:“葱生,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点钱?我得买个能作画的新平板,这样才能最快地还你钱。”

韩诺瑾满口答应下来,见欧阳博松了口气,他笑着又说:“哪,我作为你的债主,担心没有固定住处的你赖账跑路,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欧阳博抬起眼,唇角微微扬着。

“你得住我这。”韩诺瑾命令。

“好。”欧阳博回答得很爽快,眼睛弯着,“我可以帮你搞卫生,还可以……”

“跟我睡。”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笑出了白牙。

韩诺瑾摸着欧阳博的脸颊,他刚才把人塞进浴室的时候还丢了个一次性的刮胡刀,欧阳博从善如流地清理好了自己的脸面,察觉到这一点,韩诺瑾不觉凑前,在欧阳博嘴上一亲,欣喜像突然膨胀的气球一般鼓鼓地填满了他的胸腔,从欧阳博皮肤上传来的真实温度通过指尖,一路雀跃进来,像是什么神秘的物质,刺激了多巴胺的分泌。

“如果不是我现在很困,而你又伤到了头,需要多休息,我现在就想和你滚到床上去。”

“我没关系,也洗过了澡。”欧阳博说,很是真诚。

韩诺瑾轻笑,揽过欧阳博:“那我也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去睡——等起来再出去买平板怎么样?”

身体很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视线瞬间朦胧了起来,欧阳博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模糊起来,但他的轻声苦笑韩诺瑾却听得很清楚:“诺瑾,唉……你为什么对我好呢……”

韩诺瑾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原以为这种程度的回血至少沉睡两小时,抓过手机一瞅,居然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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