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阗育敏呜呜哭出声来。阗培英刚下了晚自习回来,听到妹妹在哭,无论如何也要挤进房间看看她。看到阗育敏哭成泪人,头发丝丝缕缕贴在憋红的脸上,他温柔下脸,轻声问她怎么了,阗育敏磕磕巴巴说了,阗培英气得瞪眼,“这帮小混蛋敢这么欺负我妹妹!明天我跟你去上学,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隔天,阗培英翘了课,站在校门口逮人。
阗培英让阗育敏把那些男同学一个个点出来,他训过他们,又紧紧逮住他们,不肯放走。
阗培英生得高大,浓眉皱起,眼神森黑,实在很吓人,有个男孩子呜呜哭出来。阗培英又怒喝他说:“你还好意思哭?不许哭!”男孩咬住嘴唇,委委屈屈,声音从外放变成静音。等他把欺负阗育敏的团伙抓齐了,他便像牵大闸蟹似的,牵着这串男孩去见老师。
“你这老师怎么当的?我妹妹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你也不管?”
办公室里,阗培英带着怒气质问老师。
后来,再没人喊阗育敏官小姐。
现在,阗育敏站在书房,面对父亲和大哥,她想着阗培英,心里更酸楚。
如果阗培英还在,他肯定会轻声问她怎么了,他肯定会冷着脸找上祁振广,他肯定会支持她离婚。他和她到底是家人,家人的意思就是不论发生什么,阗培英都会理所应当地站在她身后,不讲道理地保护她,家人应该是退路。
阗育敏攥紧手,心里荒芜。
阗启仁被夹在阗育敏和阗仲麟之间,仿佛夹心饼g,左右冒头。
他絮絮叨叨劝:“爸,您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事情还没有到非离婚不可的地步嘛,育敏你也是,好好的说这些,你现在也快四十岁了,这时候离婚不现实,你想想,你现在和他离了,将来后悔了怎么办?老了怎么办?谁照顾你?”阗育敏听得头疼,只想快点出书房。
三个人在书房里耗了几个小时,各说各的,浪费许多口水。
阗育敏出了书房,心里好似憋着gu气。
阗资坐在客厅看静音电视,远远听着书房的动静,心里猜到姑姑和姑父生了嫌隙。
他轻声叫住姑姑,拿出个用n油se雪梨纸包得jg巧的礼物给她,天使蓝缎带软软的,阗育敏垂下眼,心里像含了块甘草糖,阗资笑着和她说:“姑姑新年快乐,这是礼物,回去再拆。”阗育敏哑声说好,笑了笑,和阗资说:“新年快乐。”
回到家,阗育敏拆开礼物包装,桃心脸非洲面具安静躺在里面。
她把面具举起来看,只觉得这面具好俏皮,圆眼睛中间是小小的黑点,倒像是八大山人画的白眼小鸟,内有无限趣味。
阗育敏把阗资送的面具同阗培英送的面具挂在一起,面具一大一小,一动一静,实在诙谐,看着看着,阗育敏眼眶酸热,她知道她是有家人的。
姑姑走后,阗仲麟又和阗启仁在书房说了会话,方才歇下了。
阗资看着新闻频道,阗仲麟拄拐走过,不和他言语,大约还是在气头上,只把阗资当作空气搁着。阗资关了电视,冲过澡,回房间和胡笳通电话。胡笳那里听起来有些乱糟糟,她说话声调也懒懒的,阗资说两句,她回一句。阗资坐在床边擦头发,心里想念她。
他低眼说:“佳佳?你在忙么,怎么不和我说说话。”
胡笳下了车,两步并一步走:“我在陪你说话呀。”
他听出她在外面,又问:“你在哪呢?”
胡笳握着手机低声笑,不回答。
时间近十点,阗资有些担心,商量说:“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来陪你,好不好?”
胡笳紧了紧身上的挎包,娇蛮说:“我不要。”阗资以为她是贪玩,他也不说什么了,快速换了衣服,说要出门找她。胡笳憋着笑和阗资说:“傻不傻呀,你先别出去,到窗边站着。”阗资朝窗外看看,外头也无月亮也无星,他不知道胡笳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也乖乖照做。
阗资难得犯迷糊,温吞说:“我站好了,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
胡笳弯下去,捡了粒小石子,朝明亮的窗子丢过去。
阗资听到有石子打在窗上,像是雨声。
胡笳笑问他:“看到我了吗?”阗资打开窗户,看下去,胡笳站在围墙外朝他咧嘴笑。
她穿着温暖厚实的大衣,长发缱绻,脸庞明亮,像是倒生的月亮,从他的庭院升起,照亮他,阗资几乎呆滞地盯着她看了会,欣喜又不可思议地问她:“你怎么找到我的?”胡笳握着手机,仰头看他,笑着说:“我看过你购买记录上的地址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变态?”
阗资笑了:“不会,我会觉得你像yan台下的罗密欧。”
胡笳甜蜜地损他:“你说话好酸哦。”
阗资急着下去接她,胡笳倒叫他别动。
她在楼下,做过准备运动,撑着低矮的围墙做了个侧翻,跳进来了。
阗资看得心惊r0u跳,忙赶下去给她开门,轻手轻脚拉她进卧房,反锁好门。
胡笳对上阗资紧张的眼神,笑了声,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慌啊?我们又不是g什么天理不容的坏事。”阗资想到睡在对面的阗仲麟和阗启仁,他们不是天理不容,而是人不容。
阗资房里开了暖气。
胡笳渐热,和阗资吻了会就推开他,从挎包里翻出睡裙换上。
阗资耳根发热,垂下眼,不去看胡笳换衣服,胡笳在心里嘿嘿笑他。
她身上这条睡裙是阗资买的,真丝顺滑垂坠,随她扭动,像是光与电的造物。
胡笳缩到床上,阗资坐在边上陪她,她抱玩偶似的抱紧他手臂,两人轻轻说着闲话。换了个环境,他们都有些拘谨,阗资看了她一会,含笑说她好像是《后窗》里的格蕾丝·凯利,带着睡裙和拖鞋来男友家住宿。胡笳听了,抱怨他现在的房间无聊,连电视也看不了。
阗资吻吻她耳垂:“房里有电脑,你要玩么?”
胡笳摇摇头,窝在阗资怀里,漫漫地打量他的房间。
这房间显然只供阗资学习和睡觉,房里布置严肃到有些古板,像个老学究。
墙上挂的是枯木怪石图,书架上装的是世界图书出版公司的那套h皮数学教材,阗资幽默地和她介绍说:“这是我的h书。”胡笳哈哈笑,又捂住嘴,怕他爷爷和大伯听到,她和阗资额头抵着额头,偷乐。她蹲在书架前看了会,发现他也读文学理论,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读到《镜与灯》,又读萨义德和居伊·德波。
胡笳感慨说:“你好厉害,读那么多书。”
阗资说:“应该是写书的人厉害,我只是书呆子。”
两人躺回床,胡笳侧头问阗资:“那你平时都在房里g嘛呢?”
阗资认真回答:“学习和睡觉。”胡笳等他说下去,阗资倒没声了,她发问说:“没啦?”
阗资想了想,“认识你之后就会给你发微信,和你打电话。”胡笳蹙眉说:“怎么我也是你生活的一部分。”阗资温柔点头:“你是啊。”他对上她的视线,胡笳觉得自己像是在狭小而安全的温泉里,她很自然地和阗资接起吻来,他圈抱住她。
“你等等。”
胡笳半推开阗资,下了床,拿了挎包,又翻身坐上来。
她低头,认真从包里翻出盒套子给阗资,他哑然失笑,胡笳又捏住他鼻子:“不许笑!”
两人脱光光滑进被子里,阗资温香软玉抱满怀,小狗似的t1an吻胡笳的耳廓